医生收起听诊器,看一眼宋栖棠伤痕累累的手臂以及红肿脸颊,忽略了某些情事造成的印记,“我给她开药膏,皮外伤很快能好。”
江宴行慵懒靠着病房窗户,深静的眼神蕴藏凉水时而笼罩昏迷的女人。
“江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不知道小宋会被欺负,平时都是安排她去一些客人素质比较高的包厢,她自己懂得周旋,从没出过事!”
娇姐看着宋栖棠遍体鳞伤的模样亦于心不忍。
倘若宋栖棠没拼死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估计真得出人命。
可现在的境况比出人命也好不了多少。
江宴行姿势未变,“她很缺钱?”
“女孩子家挺可怜,听她朋友说,一家老小的花销全是她负担,祸不单行,好像婶婶得了尿毒症。”娇姐比出四根手指,“医药费的单位十万。”
江宴行目光微微一动,又默然看向脸色苍白分外虚弱的宋栖棠。
娇姐琢磨不透江宴行的态度,面露难色,“江先生,这要怎么办?”
贾平昌是副书记的大外甥!
“不用你管。”江宴行低醇的嗓音毫无起伏,“她以后也不会去金四季了。”
娇姐了然,又听男人似漫不经心地问:“你同事叫她陪贾平昌?”
本着贫道不死死道友的想法,娇姐和盘托出,“没错,叶少暗示她这么做,还给她一笔小费,她以为只是让小宋吃些苦头。”
江宴行徐徐收回视线,黑瞳落了头顶清冷光影,“包厢里那么多女人,没一个站出来?”
娇姐嘴角抽搐,支支吾吾。
“虽然欢场都讲究明哲保身,不过太自私自利也不好。”江宴行泠然一笑,眯眸打量娇姐片刻,眼里底色逐渐寒冽,“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娇姐只能将柳月拱火那一茬如实交代。
江宴行双手插袋,挺拔的身形缓慢站直,气势凛然得令娇姐心口缩紧。
“小姑娘不懂事,我会好好教她们。”
“快年关了,你未必忙得过来,其实我手里也有些类似的生意。”
江宴行闲适踱着步,沉吟一会儿,眉眼温润,唇角撩起淡淡的笑,绅士地征询,“不如换一批?等调教好了再换回来,毕竟我刚巧认识你们老板。”
娇姐很想揉揉发僵的脸,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敢得罪江宴行。
那几个丫头估计永远回不来了,还不晓得要被带到哪里受折磨。
“我都听江先生的。”
——
电话不绝于耳振动的时候,叶凯风正搂着美女光不溜秋睡大觉。
夺命连环call锲而不舍响着,在寂静的夜晚显出急迫,他抓狂地暴吼,忍无可忍接通,狂喷手下,“你他妈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
“少爷,江先生刚才上楼去了!”
“谁?”叶凯风下意识扫向门口又瞅瞅闹钟,可惜,眼屎糊了眼睛看不清。
“江先生!我看他那表情很不好惹的样子,杀气腾腾,少爷,您是不是……”
话还没听完,虚掩的房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
门板撞到墙壁,震得整个房间都剧烈颤抖,叶凯风也抖了抖。
怀里的美女同样吓得从梦中惊醒!
睡眼惺忪看见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气势汹汹闯进来,哎哟妈呀一声尖叫从床铺滚下去,连内衣裤都没穿。
叶凯风眼睁睁瞠着江宴行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奔自己,凛冽的强大气场扑面,额头霎时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结巴道:“三、三哥……”
江宴行置若罔闻,疾步走近床,拽着他短发半提起,干脆利落挥出一拳。
叶凯风惨呼着倒在床头板,下巴脱臼似的!
“三哥!无缘无故……你干嘛打我?”
江宴行又是抬手一拳,满脸冷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自己做的事没点数?你好端端招惹贾平昌做什么?”
叶凯风被打蒙了,脑子一抽,声嘶力竭反驳,“我几时招惹贾平昌?只是要他整宋栖棠!”
闻言,江宴行的眼神越发狠戾森冷几分,引风的一勾拳再次招呼叶凯风。
一连挨了三拳,叶凯风终于找着北,“贾平昌假戏真做把宋栖棠睡了?”
“三哥,你、你是为宋栖棠出气?”他不可思议怪叫,“你疯了?”m.χIùmЬ.CǒM
“你怎么能心疼宋栖棠?她害死秦晚还把伯母害得终身残疾!”
叶凯风目不转睛盯着江宴行,唾沫星子飞溅,脖颈的青筋全浮现。
他刚刚不敢还手也没还手的能耐,可眼下反而不管不顾。
在他心目中,江宴行其实比自己大哥更重要。
宋栖棠那样的货色,不配站江宴行身边!
江宴行气息沉郁,情绪忽而冷静,眸子却黑稠得不透光,一丝凌锐光芒像燃烧后的冷焰掠过瞳孔,缓声吐字,“你他妈给我找的事还不够多?”
“你当年送她坐牢,五年都没管过她,这时候管她做什么?”叶凯风丝毫不认为自己错,“她既然坐台,又怎么可能没做好被蹂躏的准备?”
“三哥,她当初能为了救宋家出卖身体,现在也能因为想赚钱自甘堕落!”
叶凯风直直望着江宴行,不放过他任何脸部的变化,定睛几秒,貌似深感荒诞,“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别告诉我,你入戏太深真爱上她了!”
“叶凯风,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少干涉我的决定。”
江宴行深邃轮廓泛着锋锐,飘溢唇齿的每个字凝冷如冰,“你给我听好,她害死秦晚,害了我妈,我记得很清楚,用不着你提醒。”
“不管我玩她、整她,那都是我的事,跟谁都没关系,谁也没资格置喙。”
他轻笑,危险地挑眉,颌线紧绷,寒星熠熠的双眸覆盖夜雾,“哪怕她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骨灰还得归我处置。”
“如果你再背后作妖,别怪我不给你哥面子,死人的情分总会用完。”
江宴行撤回身形,理了理弄皱的衣袖,脸色恢复一贯的清淡,悠然转身。
骨痛让叶凯风没力气多言,可电光火石间,脑海闪过惊悚猜测,“三哥……你那晚究竟是被下药神志不清才睡错人,还是将错就错?”
江宴行的身影消失楼道口,连稍微的停顿都未曾有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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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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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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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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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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