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的他理智些,就会发现这些玄甲护卫的甲胄似曾相识,可惜现在的他惊怒交加,哪里还腾得出心思去思考。
他只是凭着怒火站起身,然后朝着御赐灯船走了过去。
“你们是谁家的狗,让他滚出来见……”
还不待他说完,在他的左脚踏上灯船阶梯的那一刻,一把长剑便横了过来。
兰景旭心底一惊,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也正是这一步,让他整个人都愈发的暴戾了起来,他无法接受,自己在一个卑贱的奴才面前落了下风。
他死死按捺住心中涌动的杀气,一字一顿,声嘶力竭:“你竟敢对孤亮剑?难道你是想行刺不成?来人!来人!”
愤怒的吼声划破了夜空,可惜,他的走狗们早已沦为了落汤鸡,注定不能立刻就赶过来,而那群维护京都治安的京兆卫,更是离此地相去甚远,指望不上。
尴尬蔓延,兰景旭置身于人群中央,仿若一个笑话。
也就在这时,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殿下别怕,我保护你。”
明明范明珠的身子都在发抖,可她的嘴里却是掷地有声。
兰景旭被震撼到了,他闻着鼻尖若有似无的幽香,看着那略略站在他前面半步,堪可见一抹白皙脖颈的少女,心头一片火热,他的手臂轻抬,似是想要做些什么,可惜在下一秒,那条胳膊便被两抹柔软拥住。
是范灵萱。
和范明珠一样,因着十几日前的遭遇,她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玄甲护卫是什么人。
蒲家军。
自上次在长街被蒲芳草摆了一道之后,范灵萱反思了很久,想起了很多书中描写的不起眼的情节,虽然她还是没弄明白那日为什么会出错,为什么书中记载,未来会成为兰景旭左膀右臂的蒲家军会如此行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愈发地敬小慎微。
毕竟,蒲家军是蒲芳草的家仆,而蒲芳草不仅是书中所述她最大的敌人,更是她未来登上后位最大的绊脚石。
因为她一路走来,并没有按照书中的描写去经历诸多劫难,反而借助书中的描写将其避开,所以她也能接受书中并没有出现的情节。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决心不再改变书中后续的任何一个剧情。
是矣,当她再一次见到和书中不同的场面,且场面的制造者还是那些蒲家军之后,便如临大敌。
谨慎让她慢了范明珠一步,也让她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如今,她也只能轻咬着唇,微微抬头仰望着那个被她拥住的男人,娇柔的声音中仿佛藏着无限的爱意:“殿下,妾身不会让你有事的,如果他们要动你,就让他们从妾身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萱萱……”
闻言,兰景旭更是激动,他不由得伸出双手抱住了身旁的娇躯。琇書網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范灵萱窝在兰景旭的怀里,看不到表情,而范明珠则微微低着头,身形有些落寞,至于怀中抱着美人的兰景旭,此时正看着身前的倩影,满眼炽热。
真是好一出大戏。
才穿过人群,蒲芳草便被炸裂了三观,她看着各怀鬼胎的三人,颇有些乐不可支。
她倒是忘了,如今的范明珠,和上一世可是不同了。
范家老大范兼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他上一世会主动接回范明珠,为的是那枚玉佩,那是他年少轻狂时送出去的私佩,私佩这种东西,代表的不仅是身份,还有一定的利益,而那枚玉佩所代表的,便是半座金山。
虽然即便没有那枚玉佩,范兼自己就能代表一切,得到他应得的东西,可是据上一世的消息来看,如今这时候,西北的那座金山好像是出了些事。
没有了私佩,范兼就必须自己亲自去解决,只可惜,他轻易是离不了京的。
蒲芳草蜷在袖笼中的指尖交错,心中缓缓浮现了一个雏形。
钱这种东西,她也不嫌多,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比较好。
这般想着,蒲芳草一声轻疑,将兰景旭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诶?太子?您怎么在这?”
“臣女蒲氏芳草,见过太子。”
蒲芳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可还不待兰景旭道免礼,她又半点不守规矩地直起了身,一双明眸轻眨,语带讶异:“刚刚护卫回禀,说有人私闯了御赐灯船,本来我还不信,却没想到竟然是太子,太子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害得我那护卫以为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跑到了御赐灯船上偷鸡摸狗,都吓得去找京兆卫了!”
她一本正经地指桑骂槐,然后又趁着兰景旭没反应过来,伸手指了指那唯一一个手持长剑的玄甲卫,凶巴巴地吩咐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将我那不争气的护卫追回来,这要是真将京兆卫招来,那可就真是闹出天大的笑话了!一个个就没点眼力见,连深居简出的太子都认不出!”
蒲芳草丝毫不给兰景旭说话的机会,那小嘴一开一合,紧密得没有半点空隙:“不就是太子和两位美妾,还有一群的舞姬歌姬么!瞧瞧你们大惊小怪的样子,等回去,统统领上二十大板!还不快和殿下认错,求殿下宽恕你们的惊扰之罪!”
“是。”
持剑的玄甲卫领命离开,剩下的玄甲卫也都恭敬地朝着蒲芳草行了一礼,然后一个个身子都来不及直起,又齐齐地开口道:“属下知错,求殿下恕罪。”
若不是殿下二字,怕是没有人能发现这些玄甲卫是在给兰景旭认错,更别说,如今蒲芳草有圣旨加身,也一样可以被尊称为殿下。
兰景旭看着那些连求饶都是侧着身子的玄甲卫,脸上是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五颜六色的好不精彩。
宽恕?他凭什么宽恕!
感受着股间的疼痛,兰景旭的嘴巴愤怒张开,可不出意外的,还没等他的声音划过唇舌,便又一次被蒲芳草给压下。
“太子一向敦厚纯良,哪里会跟你们计较,行了行了,都别在这碍太子的眼了。”说着,她把头一转,看向了脸色青白交加的兰景旭,面上似笑非笑道,“太子,我这便带他们回去领那二十军棍,您看如何?”
“不好!”
终于,兰景旭终于在蒲芳草面前说出了第一句话,他的嗓音几近崩溃,声调都是刺耳的尖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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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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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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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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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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