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说:“没有支点,撬不起重物,从盛光辉下手,最容易突破!”
“现在我们手里已经有了许宏林,还有苗文一家人,只要再拿到盛光辉曾经的那些犯罪记录,再有那些老百姓的举报信,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他拦住了我,“我就问一句,如果你是那柄最大的伞,盛光辉被抓后,第一件事情要做什么?”
我怔了一下。
他继续追问:“做什么?”
“杀了他!”我说。
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好半天,吴少先重重叹了口气,“这是张地狱般难度的答卷,一道更比一道难!别奢望一支笔,就能解开所有的题!”
他盯着我的眼睛,“或许……现在撤出去,还能全身而退……”
我笑了,同样盯着他的眼睛,“那就先解最简单的那道题,等有了经验以后,下面那些题自然迎刃而解!”
“我真怕……你这支笔不够结实……”
“你还有第二支吗?”
“……”
这天,两个人在上岛坐到了半夜,吃了两桶泡面,抽了三盒烟、喝了四杯咖啡、六壶茶水……
离开时,他伸手去开门,又回头问我,“一直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千面佛!”
两天后的半夜,我一身警装,大模大样走进了千山市公安局。
此时这套衣服的主人,正在一家饭店的包房里呼呼大睡,旁边坐着的,是铁南区公安分局宣传科干事吴少先。
醉倒的这哥们,是吴少先当年警校的同学,今晚值班,被他拉了出来。
选中他的主要原因,是我和他高矮胖瘦几乎差不多。
在对着这张醉脸勾画完以后,吴少先不禁感叹:“怪不得、怪不得……这也太牛逼了!只要光线别太亮,不盯着仔细分辨,真看不出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怪不得自己叫千面佛!
其实这只是简单的化妆术,和胡平凡的手艺一样,与人皮面具区别很大,只能临时抱佛脚而已。
市局大楼静悄悄的,我先进了值班室,坐了几分钟后,才上了四楼。
吴少先说了,盛光辉的那些材料一定在这两个人手里,这是彼此之间的制衡!
这些年无论是行贿,还是提供某些特殊服务,盛光辉手里肯定也有他们的把柄。
而这二位也不可能被他拿捏住了,一定留着所有材料,而不是销毁!
这些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友情,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
只是吴少先并不知道那些材料在哪儿,他曾经想过各种方法打探,都是无功而返。
既然这样,只能先从办公室找起。
拉出龙牙,打开了大局长田开宇的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不小,大气、肃穆。
宽大的办公桌上插着一面小红旗,规规矩矩,陈设简单。
二十分钟后,我出来看,什么都没翻到。
不只是盛光辉的材料,就连烟酒都没有,这就有点儿搞笑了。
要知道就算两袖清风,该有的应酬也一定会有的,太过分就是欲盖名章了!
正因为这样,我对副局长马玉山已经失去了兴趣。
但既然来了,还是要去他办公室看看。
这件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杨宁联系的就是他!
到底是副手,马玉山的办公室明显小了一些,不过好东西可不少。
书柜下面的柜门里面,找到了十几瓶茅台和五粮液,另一个柜门里满满都是各种中外名烟。
我叼着手电筒,随手夹腋下两条软中华,算是辛苦费了。
十几分钟后,我走出了马玉山办公室。
只找到了一份苗文的举报材料,是他寄给区信访办的,没想到会在这里。
我没动,苗文已经在自己这里了,这些东西就没用了。
拿走的话,还容易打草惊蛇。
半个小时后,我又回到了那家饭店,扔给了吴少先一条烟,两个人又把衣服给人家套了回去。
折腾完后,我先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跟踪大局长田开宇。
决定跟他的原因很简单:
一、他是一把手,那些材料就是盛光辉的命,同时也是他的命!
如此性命攸关的东西,放在别人手里的可能性是零!
二、他太“清廉”了!
如此“清廉”之人,竟然是盛光辉在千山市公安系统最大的靠山,这说不过去!
据吴少先说,田开宇老家在龙省佳木斯,当年是某工厂保卫科干事,1980年调到了派出所工作。
他爱人是千山市人,岳父曾是千山市委副书记,退休后又任千山人大主任。
1988年,34岁的田开宇随爱人调来了千山市。
几年时间,就从派出所指导员的位置,坐上了铁南区分局一把手。
而盛光辉,就是那时候和他把关系处上去的。
中间人就是马玉山!
一把手很忙,白天各种会议,晚上都是宴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连续几天,一次都没见到盛光辉。
这天晚上,田大局长带着夫人出席市人大一个晚宴。
于是,我去了他家里。
田开宇只有一个儿子,在英国念书,家里也没雇保姆,所以肯定没人。
他家是公产房,千山公安系统十几年前分的,三室一厅,没有我想象中豪华。
这就是他的风格,低调!
手电筒晃过,客厅靠墙的柜子上,摆放着一个木质相框。
相片里,一家三口笑得十分开心。
田开宇接近五十岁,身材有些发福,国字脸很威严,单眼皮,鹰钩鼻。
妻子很漂亮,儿子更是个精神小伙儿。www.xiumb.com
拿着手电筒,挨个房间走了一遍,实木家具有些旧了,不过洗衣机、冰箱和彩电都是进口的。
接下来,才开始细细翻找。
半个小时过去了。
很遗憾,什么都没找到,这两口子连块好表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金银首饰和现金了!
这就像他的办公室一样,干干净净!
欲盖弥彰!
我断定,他还有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后周末的晚上,田开宇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戴着一顶棒球帽,背着一个网球包离开了家。
这是要去打球吗?
我开车跟了四十多分钟,看着他的车开进了千秀山风景区的湖景别墅区。
奶奶的,这条老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自己能开进去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还容易暴露身份,毕竟车是五处的,于是远远停在了路边。
下车后来到围墙边,走到一棵树后,才甩出飞虎爪。
蹲在墙头上往西看,田开宇那辆不起眼的桑塔纳,停在了一栋别墅前,刚刚熄火。
下了围墙,收好飞虎爪,贴着墙根往那边走。
这个别墅交付有段时间了,不过入住率很低,几乎家家黑着灯。
我来到了田开宇家围墙外。
他没让我久等,十几分钟后就出来了,空着双手,上车前压了压帽檐,很快就开走了。
我站在围墙的阴影中,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那辆车又回来了,停在了这排别墅东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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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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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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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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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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