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拿起筷子,聂钢就过来了,又换了套黑西装,嘴里依旧叼着大雪茄,脖子上还挂了串佛珠。
不伦不类,还是那么的油腻。
饭后,大伙喝着茶水,聊的挺好。
离开湖南菜馆时,李小牧是从后门送的我们。
两个人郑重地握了握手,都没说什么。
吴宗派来了两个小伙子,一个又黑又瘦,一个膀大腰圆,话都不多。
我们跟着他俩,往歌舞伎町外走。
半夜了,游人正旺,一个个搂脖抱腰,兴高采烈。
李瑞很快就跟了上来,乍一看,我都没认出来。
这家伙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个黑色前进帽,还戴了副金丝眼镜,再加上眉毛被我修细了,看着斯文秀气了好多。
他接过了我手里沉重的高尔夫球包。
我看了看他的脸,眉毛什么的还行,脸上涂抹的粉都掉光了。琇書蛧
不过已经这么晚了,他又戴了帽子和眼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认不出来。
出了歌舞伎町后,又走出好远,才来到一条昏暗街边,这里停着一辆运输海鲜的冷藏车,车厢高大。
那两个小子也没废话,打开车厢门。
里面一摞摞都是长方形镂空的塑料箱,差不多得有多半车厢,这东西是装海鲜的,虽说都是空的,可还是好大一股鱼腥味儿。
那个黑瘦的小子跳了上去,打开手电筒,贴着车厢一侧往里走。
我看了一眼聂钢,他点了点头,意思没问题。
我又给李瑞使了个眼色。
他把高尔夫球包放在了车上,拿出了三把AK47,随后又拉上锁链。
拎起包后,笑嘻嘻地对聂钢说:“哥呀,我可受不了这鱼腥味儿,要不我去弄辆车,咱俩跟后面?”
聂钢说:“我开车过来的,你坐我车吧,没多远,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都是聪明人,不用点破。
外面不留两个人的话,打死我也不可能进这种闷罐车!
这他妈就是典型的瓮中捉鳖啊!
虽然陈跃东说聂钢可以信任,可这人看着有些不靠谱,李瑞在外面我就放心了。
我、王妙妙和唐大脑袋上了车,拿上一把AK47,随后从一侧往里走。
因为是空车,压缩机并没有制冷,温度正好。
黑瘦小子正站在里面靠近车头位置,见我们进来后,把手电筒递给了我,随后弯下腰开始抠动地面。
很快,一张钢板就被他掀开了。
我用手电照了照,下面是空的,还铺着一张毯子,躺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会有些挤。
而且深度不够,如果侧身的话,都有些困难。
这个空间同样是钢板焊接的,两侧钻了一些孔洞,用来通风。
紧接着,他又掀开了一块钢板,下面是同样的空间。
我见他不动了,就问:“没了?”
“就两个位置,再没地方了!”
我去,这怎么躺?
唐大脑袋说:“妙妙,要不你和哥挤挤?”
“挤你个头!”王妙妙说。
黑瘦小子明显有些急,压着嗓子说:“快点儿,等警察过来就麻烦了!”
我把手电筒还给了他,一拉王妙妙,首先跳了下去。
她也没二话,和我并排躺了下来,两把AK平放在两个人的身上。
唐大脑袋太胖,我俩挤不下,他自己一个正好,我和王妙妙一个也不算挤。
这个时候了,没那么多讲究!
唐大脑袋也不再开玩笑了,迈步跳了下去,车厢都跟着晃悠了一下。
黑瘦小子说:“我关上了!”
钢板咯吱吱地扣上了,瞬间漆黑一片。
虽然两侧都有通气孔,可空间毕竟太小,又是八月三伏天,不一会儿额头就都是汗了。
很快,我听到车厢里在挪动那些装鱼的空塑料箱。
这两个空间可不是装什么违禁品的,就是运人的,很明显,这不是怒权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如果被发现,被掀开盖子以后,咱就直接扫射往出冲!”我摸着身上的AK47说。
妙妙“嗯”了一声。
“老唐,听到了吗?”我说。
没有声音。
“老唐?老唐?!”
隔壁响起唐大脑袋闷声闷气的声音:“我觉得我还是听不到的好……”
我艹!
这家伙差点把我气笑了,“啥时候了?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形?”
“听到了,放心,我死了,都不会丢下背包!”
“你不能死,包更不能丢!”
“知道了,磨唧!好了好了,听不见听不见,之后两个小时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王妙妙在我耳边吐气如兰,小声说:“唐大哥真是个开心果儿!”
“他就是没心没肺!”我骂道。
“你呀,看人不准!”
“为什么?”
“我看唐大哥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着呢!”
“……”
车开了,风从左侧的通风孔灌了进来,很快就不那么热了。
冷藏车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外面到哪儿了,李瑞他们跟没跟上。
空间还是太小,两个人虽说是并排躺着,可一侧身体还是紧紧贴在了一起。
她不吭声,我也不说什么,耳边都是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噪音。
十几分钟后,停了下来,没有了轮胎的噪音,外面的声音霍然大了起来,车水马龙。
王妙妙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接了起来。
电话里,李瑞说:“临检,准备!”
咣当,冷藏箱沉重的大门开了,我握紧了身上那把AK47。
两个男人在用日语对话,车身晃动了一下,有人跳进了车厢。
开始挪动那些塑料箱,声音很快就来到了我们身上……
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一滴汗流了下来,滚落进嘴角,有些咸。
这时,王妙妙温热的小手盖在了我的手上,她歪着脑袋,嘴贴在我耳边,声音微不可闻:“要死,一起死……”
挪动的声音停止了,脚步声远去,车厢一轻,人跳了下去。
咣当!
车门又被关上了,我松了口气。
冷藏车又发动了,缓缓上路,通气孔传来唐大脑袋的声音:“操,差点他妈吓尿了……”
接下来又陆续被检查了三次,都是有惊无险,看来东京城还真是草木皆兵。
由此可见,如果真去炸了神厕和那个什么七士庙,想出东京会更加艰难!
第四次盘查简单了好多,只是打开车厢门看了看,就关上了。
车开了大约五分钟后,李瑞又打了过来,说没事儿了,前面就是船桥市了。
果然不再有临检了,冷藏车一路疾驰,开的很顺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能出来。
黑暗中,伴随着刺耳的胎噪声,王妙妙在我耳边说:“小武哥,如果我……”
“没有如果!”我打断了她。
“你听我说……”
“不听!记住,没有如果!我们都要活着回去!”
小丫头侧过了身体,伸出右手抱住了我。
她把脸贴了过来,有眼泪落在了我的脸上,“小武哥,你、你要了我吧……”
我把手伸了过去,擦了擦她脸。
柔声说:“傻丫头,我没有要你的资格了,你明白吗?”
“明白!可无所谓!”
说完,她开始来找我的嘴。
我努力把头别了过去,不让她亲到。
两个人撕扯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了下来,我以为她累了,不料一只手竟然伸了下去。
两个人又开始撕扯。
不一会儿,我腰带被扯开了,两把手枪都掉了下来,发出“哐当、哐当”两声。
两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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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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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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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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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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