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去,就见刀锋垂下来的右手,在滴血。
我明白,他这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被刀片的后半部割伤了手指。
这让我更不好意思了。
暖暖还在查页数:“42、43……”
她越查越兴奋,“48、49、50、51、52……52,52张!”
她开心地蹦了起来。
刀锋看向了我,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有着一丝不忿。
我想道声歉,可见他这个样子,只好又咽了回去。
拿起那本《三国演义》,扔给了老疙瘩。
其他人闪到了一旁。
老疙瘩学着暖暖的样子,双臂伸的笔直。
我用的是双面刀片,只能用双指掐住刀片中间位置,这里是空的,不好发力。
我说:“峰哥,你说!”
“半张!”
我闻言一怔,半张?什么叫半张?
我看向了他。
他将手里还带着血的刀片扔进了嘴里,舌头一卷,无影无踪。
暖暖拿出一块粉色手绢递给了他,他缓缓往手指上缠,轻声说:“半张,行吗?”
我淡淡一笑,有点儿意思。
先前,我真不是故意难为他,但现在,他却是在故意难为我。
可说起来也不怪人家,毕竟他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故意的呢?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刀片,又看向了《三国演义》古香古色的封面,这个角度可看不到封面纸张的厚度。
但在大脑袋把书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两本书。ωωω.χΙυΜЬ.Cǒm
我没把书拿起来,刀锋同样也没碰。
可既然比的是[刀技],又怎么可能不去查看纸张的厚度!?
“没问题!”
三个字出口的同时,我的右手就挥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
暖暖连忙凑了过去,一把抢过那本书,缓缓打开封面,冲着头上的灯光仔细看……
我没看,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
事实上,我占了便宜。
如果是里面正常的纸张,我做不到一次就成功!
但封面不一样,封面纸张起码是内页的三倍厚,我只需拿出一页纸的力道和精准,就完全没有问题。
唐大脑袋他俩也凑过去看,随后咧着大嘴就笑。
刀锋朝我拱了拱手,“你赢了!”
其实,这场真不好说谁赢谁输,他用了蛮力,我使了巧劲儿,但都完成了任务。
我正色道:“这场算平吧!”
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刘汉南轻咳一声,“玩儿刀,玩儿就是巧劲儿,不然和工地出大力的有啥区别?这局小武胜!”
我拱了拱手,“承让!”
各有胜负,平了!
我说:“南叔,最后一局,您给个章程吧!”
“好!”他抚了抚大胡子,“既然比的是[下手],无非两种考法,一是限时扫车,看谁下的货多!”
“二是指定肥羊,两个人各自施展才能,看谁能把货下来!”
我微微蹙眉,不想选第一种,这么干的话,会有好多无辜旅客受损。
于是说:“第二种吧,咱们先各出一人去踩踩点儿,回来后再商量下一步,怎么样?”
“好!”他呵呵一笑,“这一场,就由我和小武兄弟过过手吧!”
我连忙说不敢。
他笑着摆了摆手,看向了暖暖,“你走一趟?”
她点了点头,“好!”
我说:“老疙瘩,你去吧!”
不等老疙瘩答应,就听暖暖惊讶地喊了起来:“你、你、你说他叫老疙瘩?!”
再看另外两个人,也都是一脸惊讶。
我艹,这货这么有名儿吗?
老疙瘩轻咳一声,小胸脯都挺了起来。
暖暖说:“怪不得……”
他奇怪起来,问:“啥呀?”
“我听说吧,你这个人贼坏,坏的胳肢窝生疮,脚底板儿冒脓……”
眼瞅着老疙瘩要暴走了,我风起了眼睛,“别扯犊子了,快去!”
唐大脑袋笑个不停。
暖暖白了他一眼,“傻子!”
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哎呀,我这暴脾气……”他气的撸胳膊挽袖子。
我没搭理这货,拿出烟笑道:“抽根烟,南叔,峰哥,可别祥呼我烟次……”
两个人都接过了烟,唐大脑袋拿出了打火机,帮几个人点燃。
虽说两伙人在比拼手艺,可相互之间真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可以说他们还欠我个人情。
先前发生了一点儿不愉快,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点儿事儿不算什么。
那晚师爷骂我是笑面虎,还说我不请人喝酒,都能把人送出二里地。
其实他话糙理不糙,我承认,我就是这样的人。
没办法,自幼就在外面流浪,看尽了人世间各种嘴脸,不这样活不下去!
抽了两口烟,我说:
“峰哥,实不相瞒,先前我想起了那次瘤子的事情,你一喊我,就随口说了个数,真不是有意难为谁,希望峰哥你不要误会!”
他有些不解,甚至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知道他不喜欢提“瘤子”这两个字,但我必须得解释两句,不然今天这事儿完了,也把人得罪了。
我不怕谁,可也不想无缘无故就把谁得罪了。
行走江湖,能栽花就别种刺!
接下来,我把那晚的事情分析了一遍,说出了我的看法,两个人这才恍然大悟。
刀锋一脸惭愧,拱手道:“小武兄弟,我错了!”
我连忙摆手,“千万别这么说,这事儿本无对错,话说刚才我还占了便宜,换成内页,让我割半张,如论如何也做不到。”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刘汉南说:“小武兄弟分析的很有道理,实际上,他还是没好意思往深了说!”
“在你出刀的瞬间,因为没有完全静下心,所以才会忽略了手感。”
“毕竟那个瘤子,要比钱软了很多……”
刀锋瘦长的脸涨红起来,“是,是我的问题,经验不够!”
刚才我确实没说的如此清楚明白,毕竟萍水相逢,这种话由我说出口,就有点儿教育人的味道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对他们有一点不舒服,就是那次为什么会对一个农民工出手。
可这话不好说,也不能说!
毕竟不能指望每一个贼,都有良心和底线。
在从前,荣门还讲究[三不盗,五不取],可来到近现代后,世风日下,那些老规矩几乎没人再提了。
也有一些团伙会立下规矩,常见的有[八不偷,三不进]。
不偷盲、哑、疯、瘫、娼、僧、医、孕;
不进鳏寡孤独、寺庙以及红白喜事在办的家。
可能真正遵守的,又微乎其微。
有些没什么手艺的小毛贼,反而就喜欢欺负这样的人。
他们会在公共汽车即将关门前,一把抢下乘客手上的包,跳车就跑……
我岔开了话题,“这大年夜的,南叔你们怎么也没在家过年?”
刘汉南叹了口气,“还不是暖暖这丫头,一天天就爱起妖蛾子,我们在雪城待了两天,她非要坐大年夜这趟车,说从来没坐过……”
他还没说完,就见老疙瘩和暖暖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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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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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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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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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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