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冷漠空洞的眸子因为楼云霄的这句话,第一次出现了丝丝波澜。琇書蛧

  如今楼云霄魔气灵气持平,所以此时的他,就是真正的他。

  戴面具戴了太久,让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为复仇而活,只为除魔正道而活。

  如今,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才知晓,他也是有私心的。

  想得到,想占有,越来越多疯狂偏执的想法在心中不断滋长。

  让他终究无法再压抑下去。

  而是露出了真面目。

  “……”宁珂压下心底的波澜,将香囊推还给楼云霄。

  “这些香囊我不会收,你不愿送给他人,便留作己用,或是扔掉烧掉,都与我无关。”

  “至于你说的不放手,在我听来甚是可笑。”

  “出了这魔界,我想去何处都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可楼云霄并没有接那香囊。

  宁珂推过来,他便松手。

  香囊全部掉在地上。

  宁珂微怔,便听得楼云霄说:“香囊已经送给了你,你愿意收便收,不愿意收,便如你方才说的,扔掉或烧掉都可以。”

  他后退半步,拉远距离,也不去管那满地的香囊,唇角牵起一抹笑。

  “还有,我说了不放手,便是你去何处,我便跟你去何处,你就算有心想离开,也甩不掉我。”

  宁珂皱眉,他没想到楼云霄竟执着到这个地步。

  告白被拒绝后,不是会好聚好散吗?

  为什么到了楼云霄这里,却失了效?

  “你大仇未报,又如何能跟着我?”

  楼云霄似是猜到了宁珂会如此说,便反问道。

  “流云宗是被魔所灭,我除魔便是报仇,而你通晓封魔符与天道阵,又在地宫以分身之死加固封印,此等决心足以看出你对魔之仇恨不比我浅。”

  “所以,既然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我跟你同行,自是能一起除魔,如此,又为何不能跟着你?”

  “?”

  宁珂被他绕进去。

  一时竟不知道该想出什么说辞才能反驳楼云霄。

  毕竟……

  他的仇人,的确是魔。

  不过,待到他完成这第三阶段的任务,便会结束时间回溯,届时,楼云霄有天大的能耐,也不会再找到阿珂与明心。

  想至此,他心态放平,只念了一句:“胡搅蛮缠。”

  便转身离开。

  楼云霄目送宁珂离开,看向地上那沾上泥土的香囊,抿唇。

  ——原来,他当真是不稀罕自己送的东西。

  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如今,他总算知晓了阿珂的真正性子。

  我行我素,恣意洒脱,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可以前一刻与他嬉笑玩闹,下一刻便将他狠狠推开,毫不留情。

  就像自由飞翔的鸟儿,无拘无束。

  他若是看开些,便会甘愿站在原地望着鸟儿远去。

  可他终究……看不开!

  楼云霄眸中欲色翻涌,咔嚓一声折断垂落的树枝。

  魔气上涌,便将树枝腐蚀成灰烬,于指尖滑落。

  这一刻,他深刻地明白了,自己比起那放生鸟儿的好心人,大概更想成为一个关住鸟儿的笼子,或是一条拴住鸟儿的脚链,彼此束缚,牵制终生。

  叫那鸟儿,永远也别想离开他的身边。

  ……

  深夜,本该早已离开树林的宁珂,出现在白日里待过的地方,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香囊。

  那香囊上面有的绣的是精致的图案,还有的绣的是楼云霄想对他说的话。

  ——阿珂,院子里的紫桂开了,我等你醒来同我饮酒。

  ——阿珂,今日笑笑让我埋葬你,我不愿,我不信你死了,你一定只是睡着了。

  ——阿珂,我有在帮你找你的家,可是并没有头绪。

  ——你醒来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我陪你一起找好不好?

  ——阿珂,我真的好想你。

  宁珂攥紧那些香囊,将字迹掩盖在掌心,而后收入储物戒,不敢再多看一眼。

  “既然都扔掉了,又为何还要捡回去?”

  无垢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宁珂身形一僵。

  说了一句“与你无关”,便转身往回走。

  只是经过无垢的时候,听到小和尚说:“如若一会儿楼施主问你去了何处,你说,我该怎么回答?”

  宁珂顿住脚,皱眉看向无垢:“你别多管闲事。”

  “若我偏要管呢?”

  无垢手捻佛珠,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仿佛把宁珂完全看穿。

  “你会杀了我吗?”

  “……”

  见宁珂许久无言,无垢平直的唇角终于翘起。

  他知道他又赌对了。

  这几日,失魂落魄的不止是楼云霄。

  无垢也是如此。

  宁珂的种种表现都让他感到忧心。

  而围绕宁珂的因果之上缠绕的死志也越来越强。

  他不知道宁珂身上到底承担着怎样的压力,但至少,他想重新走入宁珂的心中。

  能替宁珂分担些许也好过看他摒弃众人,独自硬撑。

  所以,如今让他逮到了机会,便绝不能放过宁珂。

  “看来,你无法对我动手。”无垢继续说:“那么,这香囊便成了你留在我手里的把柄。”

  宁珂眯起眼睛,周身升腾出杀意,“你敢要挟我?”

  无垢笑的眉眼弯弯,神色却很认真地回答他。

  “对,我敢。”

  嘭——

  无垢后背撞断树干,脖子被宁珂的妖爪割破,鲜血淋漓。

  而宁珂便就这样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收紧力道。

  眸子里的杀意不仅没有变淡,反而越发浓郁。

  无垢心神轻颤。

  他感觉到了宁珂这次是真的想杀了他。

  而宁珂此时的气质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变得锋锐,凛冽,透着能够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中的强势。

  不再是之前对他好言好语的宁珂,而是高高在上实力强绝的妖尊。

  可……并不讨厌。

  无垢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笑的更加灿烂了。

  因为他清楚,不管如何,宁珂本质都没变。

  他相信这一点。

  两只手搭在宁珂掐住他脖子的手上,无垢笑着说:“想杀……就杀吧,死在你手里,不亏……”

  “不过,你若饶我一命,我便会…继续要挟你……直到,你愿意…听我说话为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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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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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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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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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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