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笙歌在睡梦中,只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个千斤顶,令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待她艰难地睁开睡眼,就看到傅博之和她四目相对。
此时傅博之已穿戴整齐,坐在她身上面对着她。
随后,他像变戏法一般,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小型水枪,对着叶笙歌的脸就是一通乱喷。
叶笙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伸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
被冰凉的水浇了一脸,叶笙歌也清醒过来。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训斥傅博之,就见傅博之迅速收起了水枪,又换上了一副乖巧宝宝的模样。
叶笙歌猜测,大概是听到他爹的脚步声,知道他爹要来了。
果不其然,傅谨言高大的身影很快也出现在了她的床边。
她觉得,有必要给这个房间换一把锁了。
明明说是她的房间,却时不时地进来一个异性,知道的她是傅家的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花果山的猴子呢。
傅博之一见到傅谨言,就讨好般地摇了摇傅谨言的大手,奶声奶气地开口:
“爹地,我把妈咪喊醒啦!”
傅谨言宠溺地刮了刮傅博之的小鼻子,伸出那双大手一把将傅博之从她身上抱起:
“嗯,我们博之真棒,那让妈咪换衣服吧,我们出去等妈咪喽。”
待父子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房间,叶笙歌才觉得轻快了一些。
她揉了揉被傅博之坐麻的腿,缓缓坐起身。
她觉得一切都糟糕透了。
她那天就不应该心软,去同情这小孩,她就应该霸气地拒绝傅谨言。
昨天给她饼干加“料”,今天用水枪滋她,明天还不定有什么更夸张的招数。
偏偏他的样貌还像极了他爹,长着一张人畜无害天真的脸。
那天他这张小脸配上那副委屈又可怜的表情,简直让她心疼地心都快碎了。
可事实上,这哪里是个可怜的小孩,这分明是个活脱脱的小恶魔!
想到今后还要在他们父子俩身边过这种生活,叶笙歌就懊悔不已。
不过很快,叶笙歌就想到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傅谨言让她换衣服,可是她压根就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昨天的那套还是拿宋遇儒施舍给她的钱买的,昨晚张姨已经为她洗了,她只带了一件身上的睡衣,她总不能穿这身睡衣去公司报道吧。
兴许是她磨蹭的时间太过漫长,迟迟没有出来,傅谨言又一次进来了:“怎么换个衣服需要换这么久?”m.χIùmЬ.CǒM
叶笙歌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才说出口:
“那个,我...我没有带衣服来。”
然而,这次傅谨言意外地没有嘲讽她,而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叶笙歌猜测,傅谨言大概是不想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只是没过多久,傅谨言却拿着一条连衣裙直接扔在了她床上:
“先穿这件吧。”
“愣着干什么?”
见叶笙歌还是没有动作,傅谨言轻蹙眉头,语气也变得不悦。
“你在这里,我怎么换...”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羞,叶笙歌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
待房间再次剩下她一人时,她才拿起那条裙子端详起来。
这是一条白色的连衣长裙,看上去很素雅。
看款式,是好多年前的款式了,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大街上很少有人穿。
但是这条裙子的做工却很精致,牌子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等她换上,她才发现这条裙子并不合身。
因为是紧身的设计,她只有吸住气,才能保证裙子的拉链拉上,袖口也紧紧勒住了她的手臂。
她身高165cm,体重44kg。
她自认为她已经算偏瘦的身材了,可穿这条裙子仍很费力。
这条裙子的主人是该有多瘦啊。
她猜测,或许这条裙子是傅谨言心里的那个白月光的。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傅谨言还能立刻找出她的裙子来。
昨天傅谨言还嘲讽她身材干瘪,可他心里那位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分明比她更瘦。
她很好奇这位白月光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才能抓住傅谨言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叶笙歌突然想到了那句“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
她觉得心里很别扭。
可傅谨言的催促又一次在门外响起:“换好了吗?”
她隔着门应了一声,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不得不说,这条裙子虽然不是很合身,但是她穿着却还好看的。
特别是领口大“v”字形的设计,让她本就纤长的脖颈又拉长了几分,显得更加落落大方。
唯一不足的是,她的脸色看上去却太过憔悴,那疲惫感完全不像一个21岁的少女拥有的,反倒像一位饱经风霜的妇人。
但她来不及多审视自己,怕傅谨言再一次破门而入,不敢多逗留,打开了房门。
她没有想到的是,傅谨言竟一直站在她的房门口没有离开。
她原以为他已经和傅博之下楼吃早餐了。
傅谨言见到她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她。
叶笙歌本以为他会又说一些批判她身材的话,没想到傅谨言只是说了句:“还不错。”
叶笙歌内心突然有些雀跃,他这算是在认可她吗?
“但是有些事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你进了傅家,做了博之的妈妈,就要遵守傅家的规矩。”
“我昨天和你说过了,你要在博之面前树立一个好榜样,才能给博之带来正确的引导。”
“你觉得让一个小孩叫你起床这样对吗?还有包括昨天你吃饭的不规律。这些不好的行为被一个小孩模仿。”
“我娶你,是想你当一个好妈妈的。”
但很快,傅谨言就开始像机关枪一样指责她今天的赖床行为。
又是同昨夜一样。
他同她在私下说这些,时不时在提醒她,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傅博之的“妈妈”。
仅此而已。
看似留给了她足够的尊严。
她却觉得被伤得一塌糊涂。
叶笙歌盯着傅谨言宽厚的背,却觉得这更像一个无底的深渊,随时能吞噬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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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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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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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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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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