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浅冷凝她一眼,“他何时拿我当过女儿?自小原木昔锦衣玉食,我却只愁三餐裹腹。
祖母竟然还好意思提当日杀人一事,那把刀本该剌向的人,可是我这个亲身女儿!若不是菊香顶包,此刻我还能与你在这里闲话?”
“你若不弄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吓得你父亲失手杀人,他又岂会被小人陷害?菊香的死,你也是帮凶,你父亲可是帮你担了罪责!”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诡辩之人,原浅都要被气笑了。
“您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让我耳目一新呀!”
“原浅,我好歹是你亲祖母!如今为了平息你们母女的怒气,吕氏的儿女都成了外室子女,明日就要出府,连落脚处都没有,还要我怎么做?
非得让我这个老太婆下跪求你,还是要我一头碰死在这里你才满意?!”
原浅暗忖:道德绑架行不通,开始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
“祖母,你确定在我的地盘这么闹,你能讨到便宜?”
“你什么意思?”
“寻死觅活对我没用,你今日来,若是真有悔意,我倒可动动侧隐之心,只是您这态度嘛,求情不成就威胁我,我可就很不高兴了。”
“原浅!”原老夫人愤怒得起身,“老身好话说尽了,你今日若不答应,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逼死你亲祖母,传扬出去,我看你这个王妃还怎么做?”
“祖母瞧哪面墙壁顺眼,或者门外的柱子,您看上哪根撞哪根,千万别客气!孙女乏了,先去打个盹!晚点再为您收尸!”
原浅转身欲走,腿却被她一把抱住,她趴在地上高喊道:“造孽呀!你飞上枝头就不认人了,要逼死我这老太婆呀——”
原浅揉着眉心,怎么跟个粘皮糖似的,还甩不开了。
南宫苏跨过门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这又是在演哪出?”
原浅对他疯狂眨眼,让他处理一下。
南宫苏挑眉,“你确定?”
原浅坚定的点头。
“好的!”他语音刚落,她腿边的人“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他洁癖的拍了拍刚拎人的手,看着她。
“你这……是不是太狠了点?”原浅有些发怵,毕竟那么大年纪了,这一飞,不丢半条命,老骨头也要散架了。
“放心吧,园外的花圃泥土很厚,正需要人松松土。本王那力道,丢不了命,顶多断几条骨,在床上躺个大半年。”
“你父亲夜里就要被押走了,你可要见见?”
原浅摇头,原家的骨子里,永远都能逻辑自洽的把错归到别人头上。
虽然她不是原主,可这种拿刀刺亲身女儿的爹,不要也罢!
“我去趟皇贵妃那里。”原浅穿了外服,准备出门。
被他伸手拦住:“不是给了药,有必要天天往那边跑吗?”
“上次的事你忘啦?我可不想再给她机会弄幺蛾子。我跟南宫暮约了一起去看她,时辰快到了。”
“怪不得这么积极,约了三皇兄才是重点吧!”
“你这又是抽哪门子的风?”
原浅凑到他跟前,细细打量他,见他目光闪躲,觉得有趣的调笑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南宫苏背过身子,不自在的扯了扯冠帽的飘带:“我……本王只是提醒你,身为豫王妃该有的分寸。”
“原浅!哦,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你又迷路了呢。”南宫暮的出现打破了屋内的尴尬。
南宫苏薄唇微扬,语带讥讽:“三皇兄是怎么觉得在本王的居所,她还会迷路?”
南宫暮惊觉失言,忙解释:“九皇弟不要误会,是母妃特地交代,豫王妃诊脉之时,我必须在场。
故而约了她一起过去,因久久不见人,我才寻了来。”
南宫苏眼神锐利的盯着他,缓缓道:“那请你转告皇贵妃,今日是豫王妃最后一次为她诊脉。该用的药自会留给她,今夜我们就回府!”
深夜,薄雾中一队流放队伍如幽灵般在小路上行走。
原文广屡屡回眸,原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送他,甚至于——原老夫人也没有出现。
他心中又是疑惑,又是凄凉!Χiυmъ.cοΜ
其他人在临行之时,又是被家人塞满了行囊,又是忙着上下打点。
唯有他,至始至终无人问津。
一名凶神恶煞的差役,扶着腰上的佩刀,不耐烦地冲他吼道:“还看什么看,都走这么远了,不会有人来送你了,还不快走!”
“官爷——请停车!”一辆马车风尘仆仆而来。
车上人掀帘而下,小跑着过来。略带苍老的声音边喘气边喊:“官爷——官爷——”
“怎么是你?”来人是府里的李管事。原文广盯着马车上,再无第二个人下来,雀跃的心又落了下来。
李管家递了一个大包袱给他,小声道:“这是老夫人交代给老爷带上的。里面有药,有吃食,还有银票,此去路途遥远,老爷——受苦了!”
李管家五十左右的年纪了,在府中当差多年,何曾见过老爷如此落魄?
他强忍着哽咽,涕泪纵横。
原文广将包袱背在肩膀上,问:“我母亲怎么没有过来?”
李管家犹豫了片刻,重重的叹了口气,方道:“老夫人……老夫人,她受伤了。”
“什么?”原文广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摔倒,他激动的问:“她怎么会受伤的?严重吗?”
“听闻老夫人为了给您求情,费了好大劲才得以亲自入宫见豫王妃。
结果……结果就被抬了回来,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动了,老夫人可怜哪,这么大一把年纪,骨头都摔断了几根,好在没有伤极要害,恐怕要躺大半年不能下床了。
她又记挂着老爷您,老夫人说了让老爷安心上路,她会留着老骨头等您回来!”
原文广双目充血,紧咬后槽牙:豫王妃!原浅!你可真是为父的好女儿呀!!
为父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原文广敛了情绪,落寞问道:“吕姨娘那边……都安顿好了吗?她们可是还生我的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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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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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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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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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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