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夫这会儿已经从躺椅上坐起来了,正在给司英把脉,见沐棉一幅做贼的样子不由抽了抽嘴角。
坐在他对面的司英虽说面无表情,但内心也是无语的同时又掺杂着些许无奈。
“你好好说,贼眉鼠眼的像什么样子!!”
老大夫看不下去,抽动的胡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沐棉:……
什么贼眉鼠眼,她那是神秘,神秘好吗?!!
沐棉瘪了瘪嘴心中无语吐槽,但到底还是站端正,期待的看着杨铁心。
草药卖了150文,人参要是也卖了的话……就可以短暂的告别吃野菜的日子了!!
至于修葺道观这事儿,她还想都不敢想。
杨铁心这趟出来,主要是为了收菘蓝并没准备收其他药材,但见沐棉衣着破旧瘦骨嶙峋,旁边老先生还在给她弟弟看病。
听老先生那语气,和他们还挺熟,心中不忍同时又想卖个人情给老先生,便笑着说道。
“收,小娘子还有什么草药?”说着看了眼她已经空了的背篓。
“可是放在家里的?”
沐棉可不知道杨铁心在想什么,听到这话连忙从怀里掏出自己临走时带上的人参。
“没有,我带着呢。”
她会带着人参,一来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卖,二来则是因为道观里没个能放东西的地方。
之前山上没什么人还好,但今天不少人上山采药,指不定会有人走到道观去。
那道观可谓是家徒四壁,连个们都是摆设,把这好东西留那里太不保险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杨铁心原以为是什么常见的草药,想着不管什么,卖老先生个面子都收了。
谁知道沐棉拿出来的竟然是人参!
杨铁心双眼顿时一亮,从沐棉手里接过人参仔细看了起来。
这人参个头并不是很大,但品相极好,根须完……
杨铁心原本是极满意的,但看到那缺了好几条根须的地方不由痛心疾首。
“小娘子,这人参我收了,只是各根须不太完整有些影响品相,价钱可能不如完整的好。”
虽说根须不完整并不影响药用,可售卖价值却大打折扣。
“我知道的,敢问杨叔能出多少钱?”
这点沐棉也是知道的,况且有了之前来卖人参那一出,她也没报太大希望。
价钱不如完整的好,就不如完整的好吧,能卖个十两八两的也是可以的。
思索间,就见杨铁心伸出三根手指。
原本还想着卖个十两八两的沐棉,见状顿时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看着杨铁心伸出来的三根手指。
“三,三……”沐棉结结巴巴,心里激动不已,这大叔果然是个好人啊,三十两,不仅可以不吃野菜还可以修一下屋顶的吧?
然而,她话没说完,就见杨铁心点头:“对,三两。”
沐棉:!!!
三两??三两??
原本激动的心,顿时一下跌落到谷底。
但随即想到如今的物价,顿觉三两银子已经是很不错了,三十两妥妥的异想天开。m.χIùmЬ.CǒM
这时候百文为一贯,十贯为一两,也就是一千文。
七八文就能买一斤上好的精面粉,十文就能买到大米,至于肉类她记忆里没有太大的印象,但应该也不会贵太多。
村儿里很多人家一天都花不了十文钱,一年也不一定能剩下一两。
一两银子都够会过日子的人家,一家人过上一两年了这还是过的十分不错的。
想到这里,沐棉再也没有半点失落,笑眯眯的看着杨铁心:“那麻烦杨叔了。”
杨铁心看着憨憨厚厚其实也是个人精,沐棉的失望他自然看在眼里,想着要是她不愿意看在老先生的份儿上再加上一两也行。
只是到底有些失望,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姑娘呢。
但见她很快调整过来,又这么说顿时笑了:“成,铜钱太多了我让人给你拿两个银角子,剩下的给你铜钱,你看怎么样?”
铜钱好花用,银子好携。
沐棉本也是这么想的,正想和杨铁心说,听到这话哪里有不愿意的,连忙笑着点头。
“可以的,麻烦杨叔了。”
杨铁心他们的动作很快,定了价钱,不过一会儿工夫跟着他的小童就拿着钱过来了。
十贯钱不少,小童拿着颇有些吃力,沐棉见状连忙去接。
然而,她着实太过高估自己菜鸡一样的身体,低估那十贯钱的重量。
刚从小童手里把铜钱接过去,沐棉拿铜钱的手一跌,杨铁心一把将她扶住。
“小娘子小心点,十贯钱可不轻。”
沐棉尴尬的抽了抽嘴角,点头,深吸口气把铜钱放背篓里,心中无语至极。
她真他么是个穷命。
钱都到手了还差点没拿住。
被钱撅一跟斗的心情谁懂啊……
这边人参卖了,那边老大夫给司英诊脉也差不多了。
“小娘子,承惠十文钱,你家小郎君的身体就差不多了。”
老大夫一手捻着胡子,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沐棉说道。
分明是花钱看病,却被他整的一幅在占便宜的样子,沐棉也被他这样逗乐了。
拿了十文递给他:“我看他身体是好了,但他身体看着太弱了,要不要注意些什么?”
可不能噶了,噶了她就要成黑户了,对于这点沐棉还是很在意的。
然而,其他人可不知道她心里盘算着什么,听到这话都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尤其是杨铁心,看着两人那样又看沐棉这么这么关心司英,不由下意识脑补了一场姐弟情深。
看看,看看,多么的姐弟情深,自己瘦弱成这样都不管,就关心弟弟去了。
“没什么好注意的,忌忧思,多运动运动身体自然就好了。”
老大夫倒不像杨铁心一样脑补那一堆,但也难得正经的皱着眉头,看了眼司英说道。
沐棉见他这么说点了点头,拿起已经抓好的药放进背篓。
“走吧。”
衣角却被人拉住。
“你也看看。”
司英垂眸没看沐棉,压着声音低声别扭的说道。
沐棉知道这人不待见自己,就原主做那些破事儿,她要是司英也不待见。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让自己也看看。
但见他那个别扭劲儿,不由觉得好笑,但也没拒绝,这说不定是个好好相处的不错开端。
虽说在她心里司英就是个户口的存在,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不噶了就可以了,也不需要和他相处多好。
但如果能好好相处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是以自然没有拒绝司英的话,坐到他旁边。
司英连忙木着一张脸站起来,抓住沐棉衣角的手放在身侧,不住的捻着裤子的布料神色莫名。
给沐棉诊脉很快,不过须臾工夫,老大夫就收手眼皮都没抬一下:“没什么事儿,吃好就行。”
言下之意,瘦成这样都是饿的。
沐棉:……
司英站在旁边却松了口气,从医馆出来顿觉外面的天都比平日里明亮不少。
从医馆出来,手里有钱了,虽然不多但沐棉哪里还忍得住,带着司英就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道观本就是一群逃荒人临时住的地方,没钱的时候只能忍着凑合,现在有钱了,那可真是什么都缺。
但最缺的还是锅碗瓢盆加粮食。
两人直接去了镇上唯一的杂货铺子,刚一进去冷不丁一个人从柜台里冒出来。
沐棉吓了一跳,站在他身后的司英嶙峋的手下意识微微抬起去扶沐棉。
见她稳住,快速收手垂眸懊恼的看了眼自己的手。
“小娘子,要些什么东西??”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也没因为两人穿的破破烂烂就不待见,热情的迎了出来。、
杂货铺里什么都有,沐棉直接走到放碗的地方,指着那浅棕色的土瓷碗。
“老板,这碗多少钱一个?”
这年头,底层的平头老百姓都不容易,能有生意都已经不错了,老板也没想过沐棉能买细磁的东西。
是以听到这话也不觉失望。
“小娘子,这碗不贵,一文钱三个。”
一文钱……三个!!
饶是知道这时候的物价,沐棉也还是被这价钱惊呆了。
这也……太便宜了吧!!
沐棉被这便宜的价钱惊呆了,一旁的老板却以为沐棉是嫌太贵了。
想着之前行情还不错,进了好一批土瓷碗回来,谁知道进回来还没怎么卖就出现的灾荒。
一个个人心惶惶有点钱不是买粮就是攒着,谁还买碗。
等灾荒过了,那日子也都不好过,自然是能省就省,到现在家里拿来的那一批土瓷碗都还没卖几个。
他也是小本儿买卖,等着回本儿过日子呢。
见状,咬牙:“小娘子若是诚心想要,一文钱四个,再也不能少了。”
“我要四个!!”
谁懂啊,恍个神的工夫又多得一个碗!!沐棉毫不犹豫的开口买了四个,又买了一口锅。
因为铁矿稀有精贵,直属于国家,就连铁匠打铁都是有备案,卖出去的农具厨具菜刀这些东西,都是要备案的。
是以,铁锅是没有铁锅了,直接在杂货铺买了一口陶锅,也是这时候最常用的锅,顺带让搭了两双筷子。
一共花了四文钱!!
这样的购买力让沐棉有种自己暴富了的感觉。
锅碗买了,沐棉又去布店给两人买了两身换洗的衣服,也没买什么好的,就粗棉布的衣裳一人整了两身。
日常用品买好,沐棉直接往镇上的粮店走去。
粮店并没有现代那样各种各样的米面,里面种类不多,只有黑面,玉米面,和细白面。
米则只有黍米和大米,大米也并没有沐棉穿越前看到的米白,灰扑扑的没有多少光泽,上面还带着零零星星没脱掉的稻壳。
“小娘子,要点什么?黑面一文,玉米面五文,白面十文。”
“黍米五文,大米是十五文。”
沐棉观察的工夫,粮店的老板已经走了出来。
老板是个看着大概五十来岁,头发已经隐隐有些花白的男人,和善的给沐棉报价。
十五文?!
“老板,粮食在涨价了吗?”
沐棉没工夫感叹这物价和记忆中不一样,精准的抓住了重点,强烈的危机感顷刻袭来。
是了,虽说下雨了旱灾结束了,可并不代表这一场灾荒过去了。
相反,这不过是另一场灾荒的开始罢了。
这些日子粮食确实已经在开始涨价了,粮店老板也有些愁,琢磨着再卖一点就关门不卖了。
不是他不想赚钱,而是他小时候跟着爹娘逃过荒,深知碰上荒年根本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开粮店的原因,饿怕了啊,只有粮食才能让他踏实。
他不过报个价,见沐棉竟然如此警觉,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也是这才发现她和司英两人,瘦的过于离谱,顿时想到之前有过一批人逃荒到了他们这里,心中也就有了猜测。
“是啊,小娘子要是信我,就多买点粮食,好不好吃不重要能吃饱就行。”
老板同情的看着沐棉,语重心长的说道。
隔壁府城闹灾粮,粮食无收现在下雨了,人是逃出来了。
可该没吃的还是没吃的啊,粮食不会因为这一场雨突然就能收获,虽说山上有野菜,朝廷也会有救济,可那么多人呢。
他们这里确实影响不大,但入冬本就青黄不接,到时候粮价一涨,会是什么情况谁知道呢。
总归这年头,手里有粮心头才不慌。
沐棉听到粮食涨价了,原本整日在大山里来回折腾,被那山里勃勃生机给治愈的心已经活泛过来,再听到老板这么一说。
仔细把脑子里的想法都复盘一遍,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粮店老板。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说着,拖着司英的衣袖走出粮店。
“你知不知道把那道观修葺一下要多少钱?”
道观本也没有多大,加上破落了坍塌了一部分,剩下能住人的也就他们现在住的那一间,还挺宽敞估摸着应该是道观的大厅。
她的记忆有误差,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相关的记忆,只能问司英。
到底是土著,而且还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总归比她要清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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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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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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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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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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