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民们的哀嚎,孩子们的痛哭,一阵有一阵的喘到他耳朵里。
枯木之毒不算难解,偏生解药只长在中原,这毒也折磨人,会令人从头到脚都疼一遍,宛如蚂蚁咬一般。
“族长,如今粮草所剩无几,水也有毒,没粮没水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啊……”
大长老在他身侧开口,说着轻声一叹。
“你觉得此番该如何办?”
“今早那个孩子说的也有道理,若我们强行攻城,只是劳民伤财,虽然中毒的人只有千人,但没水没粮我们确实坚持不了多久。”
“不若先假意求和,换的粮食过冬,养足了精神再做谋划。”
听闻此话,沙赞点了点头。
“草拟求和书,明日我亲自去面见镇国公。”
沙赞匆匆离去,殊不知半山腰上,一群人却暗中盯上了他们。
“大皇子,看样子沙赞是准备归顺了。”
编着辫子的刀鄂看着旁边人。
被他称为大皇子的男人三十岁上下,尖脸,吊稍眼,看上去真的就像一只狐狸。
赫连威勾唇笑着,“这次是大周找到了能人混进去烧了粮食,否则这场仗没那么好打。”
“如今粮食和水都被狡猾的中原人断了,他们不归顺就是死路一条,沙赞耗不起的。”
“不过有了他们开路,把该跳的坑都跳了一遍,我们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那可要属下现在回去整兵?”
“不用,等女真退兵之后再说,等他们走远些,南元忠也放松警惕,届时我们夜里偷袭,一举拿下宿州城。”
“我们可和女真不一样,我们有粮食,耗得起……”
——
月落日升,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好,南意同样起了个大早,一直坐在屋子里等消息。
直到苍槐来告诉她,沙赞到了,她才落下了心。
求和的条件就那么些,她并不愿意过多的出面,所以也没有去。
等了一个时辰,就见南栎走了进来。
“小妹,谈妥了,他们答应退兵,我们也把解药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到他们返回驻地再派人送给他们。”
南意颔首,“一半的解药搀水也够他们所有中毒之人多坚持个三五天了。”
“他们还问我们要了粮食,爹没明确答应,只是推脱问过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南意道:“粮食之事不用担心,女真能够归降,了了皇帝一块心病,这个粮,他会给。”
“唉,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这仗该怎么打都不知道。”南栎一叹,“如今仗也打完了,女真也撤兵了,小妹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怀着身孕颠簸一路,又连夜操劳,要是伤了宝宝该怎么办……”
南意给他倒了杯茶,“没事的,他好得很呢,等女真走了,我再回去就好了。”
“你如今出来,不怕谢明轩去找你么?”
“他知道我要来的,他现如今若是说了,那要是陛下怪罪下来,我们母子就会死,他不会的,甚至还会阻拦李氏来找我。”
“李氏还有没有像之前那样刁难你?”
刁难?恐怕恨不得她死一千遍吧。
但南意也不想他们担心,含笑道:“她如今倒像是改好了,对我好得很呢。”
听见这话南栎才放心,“不为难你就好,不然等我回去必然要把你抢回来。”
南意笑笑,兄妹二人又说了些话,南栎便走了。
独坐在窗边,突然没了事情做,南意心里空荡荡的。
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南意脑海里浮现着季怀渊的脸。
这次回去,就去瞧瞧他布置的屋子好了……
——
入夜之时,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人悄悄摸进了詹府。
詹澄在正厅里来回踱步,面上带着迫切。
虽说只有四十多岁,但他头发都花了一半,整个人也带着沧桑和疲倦,宛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样。
远远见到了黑衣人,他赶忙迎了上去。
“爵爷?怎么样?有查到什么吗?”
揭开斗篷,露出的可不就是谢允的脸了么。
“我去国子监打探过,令郎是在国子监那场大火后出事的,樊肃曾让他将一个插销放进房间,大火过后,他便消失了,韩蔚说是说他是下山后失踪的,但他的同学说当时好像在饭堂里见到他了。”
“该死的韩蔚!我就知道他是故意隐瞒的!”
詹澄骂出一声,不过也回味过来什么。
“樊肃让他干了什么?”
谢允眯着眼睛看着他,“与其追究韩蔚,大人不若告诉我,樊肃说的插销是什么东西?”
眸光一闪,詹澄打着哈哈,“恐怕是什么锁芯一类,这种东西刑部有很多,插上可以防止犯人跑出来,我儿子从小在刑部跑,应该身上装了几个。”
谢允没有接话,反而打量着他。
“詹大人,我是奉皇命给你解决问题的,若是你不说实话,那你儿子的死永远都查不出凶手。”xǐυmь.℃òm
“若按你所说,那个锁芯是令郎放进去的,那他反而还谋害了镇国公府的三公子。”
“放屁!樊默一家蔫坏的!就是诚心陷害我儿子!”
谢允只当没听见,直直看着他,“不知道你可还记得十年前惠宁皇贵妃的死?听说那场火烧起来时,房门也是打不开的,后来这个案子也移给你处置……”
“那个案子当时就破了,房门打不开是因为门窗被人用东西从后面抵住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除了九王爷,当时你是第二个进去的,你办案那么多年,经验肯定比九王爷丰富,你就没再发现什么吗?”
詹澄眸子一眯,“爵爷是什么意思?如今用十年前的案子来拷问我不成?陛下是让你来查我儿子被害死一案,不是让你来审问我的!”
“呵……”
谢允笑了笑,“詹大人误会了,陛下是让我来查惠宁皇贵妃失踪一案,你儿子的死只是线索而已,顺藤摸瓜,总能找到凶手,你说是不是。”
“说不定当时皇贵妃就是狐狸精转世的。”
“是与不是詹大人心里清楚,我只是提醒詹大人,先帝死前留下了一道册立的旨意留给了皇贵妃,陛下找了许多年,大人若是识相,知道怎么做,否则……死的可不止令郎一个呢……”
风淡淡吹过,詹澄眸光一闪。
他呆愣愣送走了谢允,如同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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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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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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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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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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