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的神情在面容上定格,这一刻潘煜脸上是疑惑与思索并存。
他的视线缓慢向下,打量着自己这位在一起了两年之久的柏拉图式恋爱女朋友。
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红,刚洗过澡的样子,神情鲜活生动,像只警惕的猫一样看着他,浑身紧绷呈防备姿态,后背抵着洗手间的门。
一夜不见,圆圆的杏眼里带着机敏的神采,只是身形看起来消瘦了,有点病弱的模样。
更令人浮想联翩的是,她身上正穿着一套潘煜不久前刚领回来,还没拆封,原本应该放在卧室里的睡衣。
显然,这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房间里的可爱女朋友,不但在这里洗了澡,还拆了一套新的睡衣。
她在这里过夜了?
潘煜直勾勾地看着她,缓慢露出第一个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笑容,“是我啊,多莉,我。”
他张开手,做出等待拥抱的姿势,“我知道你一定被吓到了,没事,不要怕,我回来了。”
年轻的女孩一只手背向身后,不知道在做什么,神色愈发防备地看着他,脸色很差。
眼下有些青灰,很明显她也没有休息好,地板上还有一些水,她身上没有完全擦干,黑发丝丝缕缕黏在脖颈上,还在往下滴水。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潘煜的眼神柔软下来。
她一定被吓坏了。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但你不要怕,那些失控的失败品已经焚烧消杀了,你没休息对吗?我也找了你一夜。”
他往前走出一步,轻声轻柔地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休息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在这里?”
多莉疑惑,“原来这里是你的房间吗?”
潘煜脚步停下。
他的女朋友,似乎真的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唐念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她没什么多余精力了,她的理智已经被震得四分五裂。
早上是迷迷糊糊之间被人弄醒的,她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白皙细腻的、遍布了红红粉粉各种触目惊心咬痕的修长身躯。
咫尺之间,灰蓝色的发丝从青年绯红的脸颊滑落,搭在睫毛上,随着他的眨动轻轻摇晃。
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青年的身体有些僵硬……
等等。
身体?
唐念呆滞了两秒,视线下移,看到自己七零八落的衣服,并且感受到了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和被子下亲密贴在一起的修长身躯。
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是不是她的睁眼方式不对?怎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了不该睡的东西?
唐念顿时慌张地抬起手,胡乱在自己脸上摸索着,确认了自己没有丝毫变异迹象,皮肤反而好像更滑了后才渐渐放下心。
青年不解于她的反应,微微支起上身,“怎么了?”
随着他的动作,薄薄的空调被从他肩膀上滑下来。
唐念深吸一口冷气,心脏差点停跳。
这一眼让她又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青年的身体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他的骨骼极具美感,线条优美如雕塑,肤色也是诱人的冷白,可这具令人爱不释手的工艺品上此刻布满了斑驳腻红的痕迹。
光看一眼就知道昨天他们过得有多么糜烂。
尤其是那两颗……呃,小樱桃。
快要被咬坏了的可怜样子。
连小腿上都有一枚牙印……那个位置是怎么回事!
唐念顿觉天塌地陷。
察觉到她的视线,青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然后忧愁地说,“我应该不可以吃的。”
唐念捂住额头差点倒下。
脑海里闪过几个稀里糊涂的画面,后面的部分实在想不起来,像喝了十年的假酒。
她问猫猫,“我们怎么了?”
对方眼神摇晃,害羞地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就凑过来要亲她。
唐念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人控制住。
问,“我们睡了吗?”
他简单思考一下,很快就点头了,“睡了。”
她先睡着了,他就抱着她,一起睡觉了。
这是艾尔的理解。
唐念那边却是乌云蔽日雷电压顶。
完了。
感觉全完了。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也没喝酒啊?这可是她的猫啊。
她拥挤的家终于还是要更拥挤了吗?
但是年轻人419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应该……应该……
对方的眼神干净清澈,有些羞赧,看见她状态不对就安静地乖乖呆着,小指轻轻碰触着她的手背,希望她能摸摸他。
那这个清晨对他来说就更美好了。Χiυmъ.cοΜ
只是唐念沉默了太久,让他隐隐不安。
想到上一次她“消失”时,也安静了很久,就紧张地抱住了她。
“不要再走了。”他声音很轻地说。
虽然她走了他还是会等,但是自己一个人等的时候很难过,等不到她会害怕,她如果再也不回来,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所以最初的十年,他一直在那个棚户前,不敢离开。
“或者……”他蹙眉,思考着,“你带我一起走,我不想离开你。”
唐念正欲哭无泪地看着天花板,一时间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猫猫,她的梦中情猫,可怜可爱的果冻猫,怎么就……怎么就被她糟蹋了呢?
唐念想不通,她一时无法面对这个残局,掀开被子,起身丢下背后茫然的青年,迅速钻进浴室,冲了个战斗澡。
地下世界的能源有限,洗澡水有些凉,唐念反复搓揉着皮肤,脑子里全是影视作品里受辱唐念边洗边哭“我怎么洗不干净,我好脏”的画面。
戏瘾犯了。
她身上还算干净,没什么痕迹,不知道是青年是不是不敢碰她,连点红印子都灭有,相比起来,发烧小猫属于完全被她蹂躏的状态。
唐念在水流中睁着眼睛,电光火石间,几段稀碎的记忆进入脑海。
青年蜷缩在一起,整个人无力地向后瘫软下去,伸手握着她的手腕,脸颊泛着潮红,在她的抚摸下轻轻祈求着,说好疼。
他被唐念强行压在毛毯上,流着眼泪发出轻哼声,被压制的身体在她的抚摸与揉捏之间变得越来越温顺柔软。
不住地颤栗着却又不反抗,毕竟被丢弃了几次的小猫最害怕的大概就是违背主人了。
唐念变本加厉地随意的拨弄着,眯眼欣赏他因自己带来的刺激而不断求饶的模样……
……
哦……天呐。
原来她才是强制别人的那个吗?
唐念捂住嘴。
又想起几个片段
总之都是她在上.他在下,青年烂红的唇瓣发不出声,只能迷茫懵懂地看着她,含泪的眼睫像过了水的羽毛,湿透的尾尖带着一点令人惊艳的蓝。
她停住动作缓了缓,又毫不留情地……那个起来。
总之真是糟糕透了。
这种情况,她要不要负责啊?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可这是她的亲亲小猫啊。
她不会掉毛没有体味不用遛不用铲屎不需要吃东西还不会汪汪狂吠只要偶尔泡泡水就好的梦中情猫啊!
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冲完澡唐念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出来,把青年揪到了浴室里,向左向右调整着水温,告诉他怎么使用洗澡工具。
在他一脸天真的问她能不能给他洗时,严肃地拒绝了他,告诉他,“你既然顶着人类的外形,就要以人的方式生活,最起码洗澡这种事情要自己来做。”
看到猫猫耷拉下来的眼皮,唐念又忍不住心软,伸手揉一揉他的脸。
轻轻地说,“乖猫猫,别的我都可以帮你啊,给你剪头发买衣服挑猫窝,但是这种事情要你自己来。”
小东西简直不要太好哄。
被她摸了摸脸颊,顿时乖顺地点了头。
唐念的笑容总是让他脸颊潮红,他无法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自己喜欢被她抚摸,还有……被她亲吻啃咬的感觉。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吃掉他,如果真的想吃……青年的脸颊更红,羞赧地将头埋在她的掌心。
想吃也可以,他的再生速度很快,吃多少都没问题。
被她吃掉应该也会很幸福。
浴室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唐念留猫猫自己在里面清洗伤痕累累的身体。
她在房间里走动着,抬头观察。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干净的男士单身公寓,里面没什么家具,也没有食物,看起来几乎没有一丝人气,橱柜里的寝具衣服叠放得干干净净,颜色是统一的黑白灰。
房子主人像有强迫症一样,所有东西都规规整整地摆着,从桌子上不用的电脑,金属色的收纳盒以及干净无尘的水杯,每个物品都有特定的位置凹槽。
唐念猜测这个房间的主人一定是个容忍度极低的人,不然不会在所有木架上刻好杯器的凹槽,确保它们连把手的朝向都一模一样。
这个房间的主人也一定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
只是,现在被她莫名其妙发疯闹腾过的地方都乱七八糟的,唐念也不知道猫猫为什么带自己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喜欢这个房子,就是和房子的主人有仇。
唐念过意不去,忍不住开始打扫卫生。
她在床尾的收纳箱上面看到了一套塑封完好的睡衣,犹豫了再三,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将衣服套在身上,脱下了破破烂烂的研究服装到塑料袋里。
“猫猫,洗得怎么样了?”
走到浴室门边,唐念抬手轻轻敲了敲。
浴室里传来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叫艾尔。”
“艾尔?”
他嗯了一下,“你喊我艾尔。”
唐念重复了一遍,笑眯眯地问,“是l的谐音吗?猫猫还会给自己取谐音名字了,好可爱。”
只是,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他哪里。
青年忽然不再说话,连水声都停下来。
“怎么了?”唐念又问他,“还要多久?”
青年也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忘了吗?”
“什么?”
“想之前忘记我。”他说,“现在又忘了我的名字。”
怎么回事?
怎么还忽然闹脾气了?
唐念莫名其妙地抵着门,思考着猫忽然生气的原因。
大概每一个猫奴都有这种经历吧,痛并快乐着。
唐念自觉代入养猫人的心理。只不过这只很好养,思考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他很好哄。
正想开口让他给自己开门,公寓的大门忽然传来了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
房门就这样打开。
疯狂了一夜的后遗症让唐念几乎站不稳,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微微蹙眉,三十多岁的男性。
唐念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后来想到这里并不是自己家,或许人家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再多看两眼,发现眼前的男人还有些眼熟。
胸前的名牌上刻着prof.pan的字样。
是一位保养得宜的成熟男性,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眼镜下是一双深邃而精明的眼睛,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下却有淡淡的青色,眼球里满是红血丝。
和昨天在金雨通讯视频中看到的那个男人对上了。
唐念的神色一时之间变得很复杂。
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她,对她伸开双手,做出像是要拥抱的动作,轻柔地说,“是我啊,多莉。’
他的声音低磁,算得上好听。
隔着镜片,眼神也温柔得像能滴水。
满含包容地说,”我知道你一定被吓到了,没事,不要怕,我回来了。”
唐念沉默地观察他,一只手伸到背后,紧紧握住浴室的门把手。
她真怕猫猫现在从里面出来。毕竟名义上来说,眼前这位npc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男朋友,这关系简直不要太错综复杂。
她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难道她不是身穿吗?为什么自己的身体过来后还有男朋友这种东西存在?
“你没休息对吗?我也找了你一夜。”男人还在向她走近,轻言细语地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休息一下,多莉,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在这里?”
虽然唐念并不算是一个道德感多么高的人,但毕竟自己是不速之客,现在还和猫猫在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家里厮混了一夜……还用了人家的浴室。
现在冕堂皇地出现在人家面前,尤其是男人还说找了你一夜,罪过大了。
“我……”门把手忽然动了动。
是l,他要出来。
唐念心里一紧。
胡乱问了一句,“原来这谁你家啊。”
潘煜脚步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她。
似乎在观察她的神情。
唐念向后撞了一下门,背后的东西终于安静了一下。
潘教授表现得风度翩翩。
他不再朝这边走,慢条斯理脱下外套,白色实验制服下竟然还穿着考究的西装,搭配着整洁的领带,整个人的形象显得非常沉稳从容。
可不对劲的是这里是个糟糕的末世,末世里怎么还会有人打扮成这种每一个细节都好像经过深思熟虑设计过的样子
“吓到了吧?”
他的言谈举止间充满了内敛而不做作,让人既感到亲切又保持着距离感。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潘教授,p教授,说得通。
难道她真的是像素小游戏里的p教授?
唐念摇头,“我很好。”
忽然,她看见男人在自己的腕表上按了一下。
动作幅度很小,就像拂去了一粒灰尘一样自然。
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唐念迟疑地看着他。
下一刻,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多莉。”
一群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夺门而入,高举着武器在房间里搜索。
潘煜喊了唐念的名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咔嗒——
身后的浴室门被打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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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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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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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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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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