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头来,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太明白以及对顾长安到底是何种感情了。
这人卑鄙,冷血,又薄情。
不管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对于她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孩子。
陈佩儿面上隐有痛意,整备陈瑶姬灵敏地捕捉到了。
她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她,“你心中对于他,难道就不恨吗?”
“父皇之所以对于顾长安一事万分犹豫,全然便是因为对你的忌惮。”
“你……”
陈瑶姬话正说到一半,便听得陈佩儿笑了两声,皱眉看向了她,“皇姐为什么会觉得我恨?”
“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心中所想?”
她说着话,忽地便笑了笑,“我恨,我怎么会不恨?”
“我母妃惨死于冷宫之中,身边的心腹一个个各怀鬼胎,甚至腹中孩儿都惨死于他亲生父亲的手上。”
陈佩儿话说得凄厉,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一般。
陈瑶姬欲言又止,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缝里。琇書蛧
“但是我生下来,我母妃与我所求的,皆不是生活在安稳之中。”
“皇姐,你明白吗?”
望着陈佩儿看向自己的目光,陈瑶姬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说到头来,陈佩儿所求,到底是什么呢?
她的死?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瑶姬眼中的疑问,陈佩儿轻笑了一声,答道,“你不必这般看着我。”
“我所走的路,一直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与你,不死不休。”
这话几乎是从陈佩儿嗓子里挤出来的,陈瑶姬怔愣了片刻,只自嘲地笑了两声,便没再说话了。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翠儿将两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眼下正一脸担忧地望着陈瑶姬。
“长公主,您莫要太过在意二公主说的话,她……”
陈瑶姬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原以为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原是我自作多情,她本身就已经不在乎了。”
两人今天这么乘了马车回到了世子府,福儿正蹲在府门前,虽说面前仍旧带着些不悦之色,但还是乖乖站在了门前,等着陈瑶姬下马。
陈瑶姬见了她,只轻笑了两声,“不生我的气了?”
福儿撇了撇嘴,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来,“公主开心便好。”
翠儿抬手按了按福儿的额间,示意她赶紧闭嘴,转而便将陈瑶姬扶下了马车。
此刻穆铮正在府中,同他一起在书房里的,似乎还有齐横云。
眼下齐横云嘴里念念有词说着“马”“饿瘦了”之类的话,陈瑶姬一听,便知晓他所说的定然是被穆铮拴在樊楼门前的那匹马。
她探头看了进去,穆铮恰巧看向了门前。
两人对视的一刹那,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齐横云见了陈瑶姬,话头更盛了些,“哎!我和你说,我前两年弄丢的铮哥的马,今天一早起,居然看到被拴在我酒楼的门口。”
“吓死我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年前。”
听着齐横云喋喋不休地说话,陈瑶姬和穆铮心照不宣,对视了两眼,这才装作了一副全然不知道如何的模样,“还有这等奇事?”
眼见着齐横云脸上的表情更加夸张,陈瑶姬忙抬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来这里,除了这马之外,便没有别的事了?”
齐横云见陈瑶姬面上满是不耐烦,这才跟着说道,“自然是有。”
“今早刚得的消息,说是顾家投奔西北亲戚去了,但顾长安中途折返,现下似乎还在京中。”
还在京中?
陈瑶姬微微皱了眉,看向了齐横云,“这消息靠谱吗?”
“自然是靠谱的。”齐横云,“我可是刚从那处听来,便跑过来了。”
陈瑶姬转脸和穆铮对视了一眼,跟着撇了撇嘴。
只怕他亲自跑一趟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匹马。
穆铮轻咳了一声,说道,“顾长安的行踪,当还需要由你监视着。”
“眼下我人手有些不足,你多注意些。”
齐横云自然不会说不好,应声点了点头,而后才说道,“我盯着是没问题,不过这顾长安实在是太滑了,我实在是不好琢磨。”
“就连梅花庄那头也拿他没辙,真不知道这顾长安哪来的胆子,竟是还敢在京中作祟。”
陈瑶姬听着,心中却是一点也不奇怪。
顾家先前手眼通天,让他就这么认了命到西北去,怎么肯甘心?
定然京中他还给自己留了什么后手,眼下他在暗处蛰伏,只等着那日到了,他再出手,做出什么穷凶极恶之事来。
诚然,这些话陈瑶姬并没有说出口,反而看向了穆铮,“顾家人怎么会去西北?”
穆铮愣了愣,也偏头看向了齐横云。
齐横云抬眼看他们,从嘴里吐出了一个枣核来,“顾氏一族本就是西北来的,西北临近姜胡人领地,只怕是他们还有密谋,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
“听说顾家仍在暗中倒卖着马匹?”陈瑶姬。
“是啊,这倒卖马匹可是花费了顾家不少银钱,啧啧。”
齐横云说着话,便掰着手指数落了起来,“也不知这些马匹买回来,他们都养在何处。”
陈瑶姬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转而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只怕是这马匹并非顾家人亲自使用,而是拱手让给了姜胡人。
姜胡人占领着外部一片草原,正是养马的一块好地方。
不用陈瑶姬明说,穆铮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
他皱了皱眉头,敛了眉来,“顾家的野心,当真是不可小觑。”
齐横云睨了他们一眼,跟着啧啧了两声,“你们担心什么?”
“据我所知,宫中那位莲妃娘娘早已经和冯家通了气。”
“冯家那位新回府的小姐亲自领兵,飒爽的很。”
冯月然?
陈瑶姬听了,禁不住便瞪大了眼。
这冯月然在冷宫之中关了那么久,竟是还能领兵打仗吗?
不过眼下顾家能由冯家稳住,她倒也有心思去处理一番宫中之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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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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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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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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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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