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但许倾内心里是无比的自责。
她觉得自己没有仔细的思量邓硕一事,而是随意的听从了谢凛的意思。
许倾忘记了,圣上一旦要追究此事,不会去发难于自己,只会为难于他。
谢凛对她说,明天早上就要启程去往齐州。
很突然,也足以证明圣上的震怒。
晚上。
许倾默默的在为谢凛收拾东西。
谢凛推门而入,便见许倾来回忙碌的身影。
“你不高兴?”谢凛问。
“没有。”
“那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许倾长舒了一口气,一面坐在床边收拾东西,一面头也不抬的说:“顺境走多了,对逆境的恐惧愈演愈烈。君心难测,就怕此行一去没有期限。”
“没那么严重。”
“宁王最初尚且没有谋逆之心,直接被废为了庶人,逸王一度作为身上最爱,意图谋反便处以极刑。其他诸王早早迁居各地,唯独只有你留在京中。我是怕王爷这样一去,虽没有宁王和逸王那样凄惨,又怕不及诸位王爷半分。”
“我不是都说了吗?大不了……”
“大不了当平民百姓吗?”许倾夺口而出:“如果你就这样当一辈子的平民百姓,我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我都已经说了多次,这和你没关系。”
“的确是和我没关系,可是薛昭害你,就和我有关系。你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无所谓,但是我不能。如果你为了我而放弃了一切,我可能会感动一时,却要用余生去惋惜。”
谢凛突然抓住了她一直在收拾衣服的手,制止她的同时又在说:“可是放弃一切,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人的一辈子那么长,毕生所求是会变的。”
许倾心酸,抿了抿唇:“算了,不说那么多了。”
她收拾得很细致,只要是想到的,兴许能用的上的,全都包了起来。
谢凛走上前去查看一番,打趣道:“我看父皇还没打算怎么样呢,你倒是不想让我回来了?怎么那么厚的衣服都带着了?”
“遇水就会湿潮,带几件厚的总归是有用的。即使不冷也可以垫在身下隔湿,更何况现在早晚很凉爽。还有一些贴身的衣物,药膏,可能都能用得到。”
谢凛指着另一包东西:“那是什么?”
“那是我的衣物。”
“你的?”谢凛还没意识到许倾的意思。
许倾解释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许去。”
“为什么?”
“齐州的水灾很严重,和你想象的不一样。环境恶劣,难民众多。不适合你跟随。”
“我能吃苦,无所谓。”
“你见到那个朝廷官员出公差带着自己的妻子的?你跟着我去,倒真是让人以为我被父皇发配到了齐州呢。”
谢凛将她的包袱抱在怀里,态度相当明确,就是不想她跟着自己一同去。
“你就那么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如果我执意不让你去,你能听我的话吗?”
谢凛实在是坚决,许倾不好与他硬碰硬。
“好,我答应你,不去。但是你也得答应我,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了,知道了。”谢凛都快要听得不耐烦了,对着许倾给他收拾出来的这一大堆东西就有感而发:“你给我收拾了这么一大堆的东西,旁人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倒是当真以为我是被贬去齐州不回来了。”
“我还不是怕你受苦,金尊玉贵的,平时吃点东西都像是在鉴赏一样。到了外面不照顾好自己怎么行。”
“你说你小小年纪,考虑得倒是挺多。”
“我要是这时出去买一挂鞭炮挂在院子里去放,王爷您心里也不是滋味啊。”许倾心里好受了很多,不如刚才那样郁闷。
谢凛:“你还敢放鞭炮?我看你是明面上舍不得我,背地里高兴得不得了吧?”
许倾被他逗得终于展露出了笑颜,背过身去偷笑。
谢凛让她转过身来,质问她:“你笑什么笑?”
“明明是你先逗我的。”
“逗你,你就笑。刚才不是还那么舍不得我吗?”
“这二者不冲突啊,我还是舍不得你的啊。”
“那你有多舍不得我,借此机会赶紧表现一下。”谢凛凑到了她的身边,开始对她得寸进尺。
“王爷,还是别闹了。”
谢凛就此打断了她收拾的进度,将东西都扔到了地上,扯她到自己的怀中,忧心忡忡的替她着急:“口口声声说舍不得我,我也没见你多舍不得。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就只是在这儿收拾东西?”
“那……我应该干什么啊?”
“既然你那么爱收拾东西,我就只好主动收拾你了。”
她被迫躺卧在谢凛的怀里动弹不得,在他的次次深吻中逐渐迷失,贪恋……
许倾被他吻得浑身娇软,爱欲渐起,却在最后时刻用小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
“明天你还要早起,不要太累了。”
“太累?”谢凛质疑的目光让许倾无地自容。
许倾赶忙摆手解释:“我……我是怕你休息不好。”
“可我想,就看你给不给。”
“我……”
“反正就这么点儿要求,就看你满不满足了。什么收拾东西都是虚的,懂?”
“王爷,你这是本末倒置。”
“衣物坏了可以买,可以补。但是你不在身边,我身子会难受。”
“我说了我要去,是你偏偏不肯。”
“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是现在,给不给?”
许倾脑袋瓜儿摇得像是拨浪鼓似的,一脸的视死如归是怎么回事?
谢凛可不管她的意愿与否,心爱之人搂在怀中,怎可放过如此重要的恩爱机会。
他一门心思的将许倾拥吻在怀,循序渐进的爱意暗流涌动。
被迫接受谢凛所赐予自己的一切,许倾轻软的身段柔若无骨,在他的怀中起伏沉沦。
谢凛将她轻轻放倒在了床上,许倾逐渐选择了对他臣服。
衣衫飘落,红帐摇曳。
许倾依旧担心着他,白嫩修长的胳膊搂着他的臂膀,好心的在他耳边问:“王爷,要不要……”
“嗯?”谢凛眼中的浴火早已急不可耐。
“今晚,要不要让我来伺候你?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累了。”
谢凛闷笑粗喘着,俊美的眼眸望向她的目光迷离荡漾,也是意味深长。
“好啊。”
在谢凛的助力之下,两人迅速调转了位置,许倾从最初的承受者瞬间转变为了主导者。
许倾低眉,便可见谢凛在用爱怜的眸光欣赏着她的身体,用温热的指尖在触碰着她腰间的细软。
她双颊渐红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谢凛摸了摸她的小腹,轻声的催促询问:“可以了吗?”
“嗯……”
她是实打实的坐着的。
许倾明明感到了不适,却难以启齿。
见她一动不动的,谢凛突然生了些许疑惑,轻抻了抻腰:“你怎么了?”
许倾突然趴下搂住了他,:“不行……我疼。”
“怎么会呢?”谢凛虽然没有该有的感觉,但着实不理解许倾的反应,索性又动了一下。
“别!别……不行……”
见她反应如此之大,谢凛倒不敢再动了,深吸了一口气,:“某些人呐,嘴里说着要好好伺候我,关键时刻还不是我自己来?”
说完之后,谢凛一把将许倾重新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许倾特别的难为情,缩在他的身下,双颊绯红的侧过了头。正因为刚才的窘迫,使得本就绝美的她越发的楚楚动人,让谢凛更加喜欢。
谢凛在“辛苦”的同时,还不忘嫌弃她:“真是多余信了你。”
“闭嘴……”
谢凛一夜放肆,第二天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半点儿不像是被贬的人。
反观许倾,要不是谢凛今天要走,她才勉强的趴了起来,不然的话连床都起不来。
谢凛只是带了一些轻便的衣服,还有些外用伤痛的药膏。许倾准备的其他东西,他都没有带着。
临行之前,许倾还是有些舍不得,依旧还有想要跟着他一起去的冲动。
谢凛一跃上马,在临行之前带着深深的留恋对她说:“好好照顾自己。”
“我……”
许倾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转身离去。
再然后,许倾怅望的目光之中,逐渐没了他的背影。
许倾万般失落的走回了屋子里,颓废郁闷的趴在了桌子上,双目无神。
露珠上前安慰许倾道:“王妃娘娘,王爷会平安无事的。咱们就在王府里静静的等着,静候佳音。”
“什么静候佳音,你这话说得就不对。”许倾哀叹了一声并说着:“在极端的灾祸面前,人是最渺小的。万一他出现了什么不测被洪水吞噬,也就算是凶多吉少了。说到底,圣上这是真的生气了,才会舍得谢凛去那样的地方。”
“之前,殿下不是也让江玉去了那里吗?”
许倾对此解释道:“江玉的父亲本来就是治水的,而且江玉也懂这些东西。如果有一天江玉不再选择跟着谢凛,他也会跟随他父亲去当个水利官员。王爷那是趁此机会去让他历练,他心里有底。可圣上对王爷,能是单纯的历练吗?”
“您听露珠一句劝,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借你吉言吧。”
……
另一边。
谢凛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到了齐州。
刚一进齐州城,就有种潮湿压抑的感觉。一条条街道上都是被水冲刷的痕迹,过路所见的百姓皆是狼狈不堪,民生哀怨。
房屋倒塌,随处可见。
齐州地处西启的西南部。
西南地区,属于西启朝河流纵横交错之地,一到夏天,雨水频繁,江河漫灌,成为了是水患的重灾区,朝廷年年拨款赈灾,但却效果不佳,民不聊生。
江玉的父亲江顺立是西启朝的水利官员,在今年年初,便被派到了西南地区任职主管水利,抑制水患的发生。
西南多城遭遇了水灾,齐州则是最严重的。江玉随同父亲,一同转到了齐州。
前两日下了大雨,齐州刚刚遭遇了一波洪水的侵袭,江顺立抵达齐州,指挥手下们在苍明江的附近围建了沙石所做的堤坝,防止再次泛滥,冲刷城池。
江顺立等人暂时落脚于齐州的驿站。
听闻凌王即将到来,一直都在等待。
谢凛抵达了齐州之后,最先是与他们碰面。
江玉在父亲身边历练了这么长时间,成熟了不少。见到了谢凛,立马跑走上前去来不及行礼,激动的趴在谢凛的肩膀头直哭。
“殿下……属下以为您再也不要我了……”
江玉此举,弄得连带着江顺立在内的人很是尴尬。
谢凛朝着众人面带笑容,不忘在江玉耳边狠厉的威胁:“你要是再在本王这里哭下去,信不信本王真的不要你了?”
江玉转过身去自己哭。
谢凛还以为他是成熟了,结果是表面熟了……
江顺立立马带着人前来迎接谢凛:“微臣江顺立参见凌王殿下。未曾远迎,还请王爷见谅。”琇書網
谢凛牵着马,随和的说:“本王前来,也是圣上的意思。西南水患凶猛,诸位为朝廷鞠躬尽瘁,力保一方太平,令本王赞叹。此番前来,本王没有带多少的人,一切听从江大人的安排,从长计议。”
“殿下所言,令微臣心暖。为了朝廷一切都是值得的。也实在是感激您平时对江玉的培养和纵容。”
“江大人言重了,江玉与本王自小一起长大,情谊自是旁的无法相比的。而且他在本王身边,也协助了本王很多事情,是本王的心腹。”
江顺立知道自己儿子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的。
谢凛没来之前,江顺立还怕谢凛对江玉的气没消……
这样一看,放心了一大半。
“殿下,咱们先进驿站,听微臣跟您汇报一下当地情况?”
“好,江大人请。”
驿站里。
江玉站出来对谢凛汇报道:“殿下,西南地区一到夏天,就迎来了雨季。气候湿润,十天能有六天都在下雨。不过齐州以外其他的地方,情况不算严重,父亲已经早早做了防范,”
“江大人是如何做的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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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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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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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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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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