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章背着书包一路小跑,不多时便来至丰谷村,村头便有他熟识的水洼子,几只鸭子和大鹅在水中悠闲地浮水,岸上嫩柳如一位温情的美人,千丝垂落,如浴芳头。路过那砖挂面的五间大卖店,有明章闻不够的香味从里面飘过门外,走到这,他总要暂留残步,即使什么也不买,也要故意向里面张望张望,人家是画饼充饥,他是闻香解馋了。又行数步,不只是谁家的白发老人家,拄着拐棍儿领着位通身上下赤条条的光腚男娃,站在门口观瞧过往的行人。那光腚男孩儿身上片染些乡尘土垢,手指不停地抠着鼻眼。村民们都已上地做活,不知是哪个村的车老板赶着马车打此经过,伴着赶马的喝令声,卷带起地上的些许尘土。院子外的墙角只有大公鸡领着几只小母鸡在顺着墙闲逛,而更闲逛的是不知谁家的猪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哼哼地往前走,毫无芥蒂地把自己的排泄物丢在身后。m.χIùmЬ.CǒM
“明章,等等我!”回头看,是四叔家的明怀背着书包从后面赶上来。明章的爷爷共哥九个,爷爷杨福山最小,杨家屯里的老哥几个分别是老三杨福禄,老五杨福财,老七杨福寿。老三杨福禄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幼年早夭,老二已走他乡,很少联系。老三杨自权仅将一女儿明英嫁于本村万新宝家。而后亦携家人移居他地。村里的分别是老四杨自知,老五杨自重,大女儿自珍,二女儿自爱。自知生有四儿一女,依次是明国、明家、明怀、明利,女儿明玉排行老三。,自重家有三儿五女,男孩依次是明库、明仓、明粮。女儿依次是明兰、明梅、明菊、明芳、明芬。自珍从小体弱多病,嫁给了本村邢冲家,留下唯一一儿名德运,之后便抱病而终。自爱与两个哥哥同迁外地,岁月久之,一时断了音信;老五杨福财膝下五个儿子,四儿在外,只有小儿自强留在身边养老,族中岁数不大,孩子们都愿叫他老叔,自强只要了一儿一女,长子明居,小女明竹;老七杨福寿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因闲自字空聊无意,便给儿女们起了飞字专用,大儿飞龙、二儿飞虎、老三飞彪。长女飞凤最大,小女飞鸿最小,不用多说其名甚是响亮更有意义。老大飞龙在前村杏子沟居住,生有三儿一女,儿女还沿用族中之字,儿子依次是明峰、明海、明河,女儿明泉最小。因杨飞彪无妻,大哥飞龙便将长子过继给三弟;二弟飞虎一儿一女,大儿明华,小女明丹;福寿长女飞凤嫁给本村张宇阳,生了五儿三女,儿子依次是金东、金南、金西、金北、金中。大女儿金霞排行老二,二女儿金云排行老七、小女儿金芝最小。飞鸿嫁与后村云松冈荣家。
老九杨福山家中五儿三女,长子自厚、老二自德、老三自博、老四自长、老五自乐。明章十四岁,父亲居长,家中还有十一岁的三弟明泽、大妹明婉十岁,小妹明月八岁。二叔与自家同住一院,院中五间房子,二叔和父亲公用西三间。爷爷和和尚未结婚的老叔住最东边两间,说是两间却堆满了编炕席茓子用的高粱杆儿和一些杂物,两个人住两间也不见的宽敞多少。虽然老叔没结婚,但他脑袋灵,全家属他会算账,经常给队里算账买卖东西,老爷子一把年纪也不为他发愁,早已归在父亲这过活。自德也只有四儿,长幼分别是明君、明臣、明忠、明义。自博未得子女,正欲求明章小妹为子,聊解灯前寂寥之感,更图残年之念。四叔自长有两女一儿,长女明娟、次女明娜、小儿明胜。福山大女儿自芹、二女儿自茹、三女儿自由,自芹嫁给离本村三十里远的周家堡周旋,生有三儿依次是周刚、周正、周权。三女自由亦归宿到周家堡后屯的净河湾刘柱家,生有三儿一女,长子云开、次子云外、小儿云庆,女儿云帆最小。自茹远嫁至黑金坳城里于岩家中,得两儿两女,大儿千秋、二儿千里。长女千荷,小女千媛,几个孩子人如其名,儿子器宇轩昂,女儿天生丽质。
那年月一家五六个孩子不稀罕,可凑到一起便足以让人嗔目。杨家这一干人马已经够多了,在加上本村的表兄弟,呼啦啦几十号人,足足占了杨家屯一半的地方,一社的大部分人口基本上都是杨家的兄弟亲戚,子女多虽然生活上有压力,但兄弟姐妹亲戚在一起,办起事来倒也方便。
明章见三弟跑过来,便问:“三弟,你咋才来?咱两今天弄不好要迟到。”哥俩本是同岁,明章早明怀几个月,两人都分到了初一二班。明怀搂着明章一边前行一边说:“我差点不来,你四叔非得劝我,让我再念一段,不然我早不念了,那个男数学老师郑和带着个破镜子,整天比比划划,一瞅他我就烦,还有成天坐那凉板凳,再一听郑老师讲几何,什么这个形,那个形,这个边,那个角,跟蚊子似的嗡嗡,听得我脑袋都快爆了,上课又不能睡觉,和蹲监狱差不多,与其在这受罪,还不如回家帮爹妈干点活呢!”
明章笑道:“老三,你不念书四叔他能让吗,你不得挨收拾呀?”明怀不耐烦地说:“就你家大爷爱动武把抄,大哥从小可没少挨他揍,我爹说将来我要不念的话就跟他学木匠,好歹有门手艺。”明怀说着看了看明章:“咋地,你要不念,你家我大爷也收拾你呀?”明章慢条斯文地说:“反正大哥说我得顶得住我爹的鞋底子,我看在念书上我也成不了气候,当不上大官,说不上哪天我也不念了。”明怀一拍明章的肩膀:“行,二哥,不念咱哥俩一堆儿不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准了。”“行,准了。”明章满含义气地随口应承了下来。说着明章捡起一块土块,“加点小心,前面有劫道狗。”------
哥两个一溜小跑路过丰谷村,超近路向春风镇第一中学行去。和杨家屯一样,一路不知路过多少片绿油油的玉米与高粱地,期间也夹杂着谷子与黄豆地,村民们拿着锄头正在地里除草,铲二遍地。麻雀在林带里不时地欢歌,成块的荒草地里,时见有人在放着马牛。
十几里的路程,走习惯了,年轻的小哥俩也不会觉得多累,闪过一片榆杨掺杂的树林,绿树环抱中的几排砖房显得格外醒目,那就是春风镇第一中学,北望春风镇就在不远处,酒厂的大烟囱正在冒烟,各种叫卖声隐隐传来,那一向都是明章他们向往的地方,可惜他们兜中没有钱。
春风中学地势略高,其西面地势又低于地面数米,虽低于地面却不像是人工开凿的土坑,而是不知何时形成的几个土坡,坡上春草青青,杨柳依依,环捧着中间的一波碧水,虽不是活水,由于地势低洼,此水四季常在,年年涨绿,水中芦苇香蒲渐渐探出头来,水边莞草茂盛。不知名的水鸟山雀在此地栖息,时而声声鸣脆。今晨明章哥两个发现那罕见的白色鹭鸟也在水中觅食。由于此地归学校管辖,教师们文化与品德至上,看重环境保护,学校周围又少有人烟,所以此地很少人来破坏,故而这水洼中生灵得以安分下来,在此犹如乐土一般悠闲。一眼俯视下去,这地竟成了天然的祥和公园,美丽优雅。
明章、明怀二人刚跑进学校,上课的铃声已响了有几分钟,来到班门口,他们‘喜欢’的数学老师郑和,郑班主任正在门口恭候二人的大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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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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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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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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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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