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千里匆匆月横波,往事无奈人蹉跎。江山如画悉长恨,浮生若梦细斟酌。
东风应有三千韵,广取人间一弦歌。博得莹莹含笑去,一泓春水汇长河。
今冬,很暖和的天。
窗外,麻雀在杏枝上欢喜地追逐嬉戏着,时而从杏枝上飞到墙角的樱树枝头,时而从房前飞到院子后面。院子里的鸡鹅在墙根悠闲地啄食或是晒着太阳。院子里收拾得已经很干净,一切看起来都很舒适。
日光斜射进屋内,屋子里甚是暖和。忙碌了将近一年,每到这时候天虹总要好好地歇息一阵,尽享冬日这一段娴静温馨的时光,感受那伴着炊烟而早来的萧瑟日暮黄昏,欣喜那绝对不能或缺的满天飞舞的第一场雪,安度一个亲朋欢聚的新春佳节,然后好为明年旳生计打算。
这一刻,天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虽然农活都已完毕,身心正在安闲地休息,但他的思绪却早已徜徉开去——可叹转瞬间匆匆度过了这许多年月;可怜昨夕之辛劳,今朝还要继续;可怜昨夕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如今成为镜中那如不及时修理已满面胡须的邋遢大叔;可笑当年杏花烟雨里,那一场海棠春梦,时过境迁,原来自己不是行业中的翘楚,更成不了盖世英雄,你只不过是凡尘中这万千劳碌者中的一员而已。
呵呵!天虹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闷笑。在岁月这位偷天换日的江洋大盗面前,恐怕真的盖世英雄也要做一声无奈的叹息。而论及辛劳,天虹与父辈们的苦累挫折简直是大相径庭,不可同日而语。所谓梦想,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事实是多数人们都在人生的道路上为家庭子女忙碌奔波着。在逐梦的道路上,有的人经过不懈的努力,終得正果,应该恭喜。而走着走着,有的人对梦想只能说曾经有过,不过大没必要抱怨和叹羡,记住当时无悔青春,无畏地追寻过便好,生活告诉你,一颗柠檬永远不要去攀比西瓜的甜,山顶虽风光,但沿途一样精彩。
再一次轻笑一声,清舒一口气,天虹觉得逐梦的路上自己绝对是属于后者,还好这一切由于岁月的沉淀自己都已经看得开。但今朝闲暇之时,思绪又还被昨暮纠缠,想孩时的无忧无虑,烂漫天真;父辈们的辛劳苦累,滋味依然;青春的无限期许与烦恼、困惑与迷茫;······与其这般留恋过往,倒不如嬉耍一番笔墨,将那时的杨柳春风,锦绣烟雨记述一番,待满头华发之时,邀来儿时兄弟,同桌一饮,至酒酣兴起,儿女同在,一并抚今追昔,将故人幽梦、尘情秀缘从言一回,更
劲酒兴,聊慰今朝,不亦乐乎?
那么,衬今时闲暇之刻,正好打开时光之门,任往梦之清流静静地在思绪的丛林中涓涓淌过·········
词曰:
坡上春草又春烟,朝霞初上,玉露正新鲜。谁家少年手摇鞭,柳下相约双飞燕。
红尘紫陌白云天,桥下流水,水中鱼尽欢。上有学子从此过,一片蛙声起稻田。
将近端午,春风镇春光正盛。
清晨,朝阳半吐。
杨家屯,两排屋檐低小的土房子,住着一百多户人家,一眼望不到头。炊烟袅袅,掠过房子周边的嫩绿杨树,伴着几声鸡鸣,几处旺旺的犬吠声,村里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老二,跟你大哥一块儿赶猪走吧,然后打‘丰谷’那边直接就上过学了!”杨自厚穿着不知陪了他出过多少年汉的背心,外面穿了件和背心一样有年月浅黄色上衣,肩上扛着锄头,用洪亮的嗓门对二儿子明章说。现在天虹还记得爷爷那出了名的大嗓门。杨自周一面说一面把院门打开,吱呀呀一声响,破板子钉的木头大门在摇颤中打开,门桩旁墙头的黄土随着掉下几块,墙头上的嫩草在朝霞下闪着晶莹的露珠。
明章背着所谓的满带补丁的书包,匆忙从屋里窜出来,又猫下腰,提了一下早已经飞边了的甲鞋,挠了两下脚脖子,跟着手舞鞭子的大哥明文准备到有猪的人家去赶猪。走出大门,明章帮着哥哥一起把大门关上,明章看见那单薄的墙头正在像这大门一样在很不自在地颤微了两下。
“加点小心!”杨自厚横空就是嗷唠一嗓子。明文正不知怎生回事,便好像被晴空霹雳击中一般,当时一哆嗦,“一大早上整这大动静干啥呀?”明文没敢喘大气地问父亲说。琇書蛧
“啥玩意整这大动静,告唤你加点小心,墙头造堆了你叉呀?”杨家人急脾气,说话态度不好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杨自厚这话显然又加了分贝,老大明文弄得差点要捂耳朵,明章在一旁嘿嘿地偷着乐。明文赶忙搂过明章,摇头说:“快点走,敢紧放猪去,这一天急头白脸地没整。”哥俩边说边向前面的老何家走去。“过桥时候经管经管老二,别让他往水看,当心掉水里。”杨自厚的语气忽而又变成和缓的唠叨,声音也降了下来。
“听着了。”明文随着嘟囔了一句,又向革家院里喊:“二婶,放猪了。”革家婶子闻声出门,随手解开栓在墙角木桩子上正在拱墙根那百十来斤的花猪,说:“这猪这淘,说不上哪天给你穿上鼻子。”明文看着何婶牵来花猪,笑着说:“二婶,你家的猪胖了。”那何二婶也笑着说:“多亏大文你放的好,好孩子,今年有十八九了吧,好好干,再待两年准能说上好媳妇。”明文略带不好意思地说:“二婶,我今年十七。”
“十七也快说媳妇了,我看那村有相当的,先寻摸寻摸,到时候二婶给你保媒。”明文听了抿嘴含笑,却见革二婶将手伸进裤兜里,掏出几张叠在一起的钱来,外面的几张是五块的,还有两张是十块的,而最里面的是几张一元、五角和两角的,其间又夹杂着几分钱的硬币。革二婶抽出一张五角钱,递给明文,“来孩子,拿着,快过节了,你家要是没鸡蛋二婶家有,你放这么长时间猪也怪累的,别跟二婶客气。”说着她拍了拍明文的肩膀。
明文高兴地接过那五毛钱,听革婶又问:“你家二哥上地铲地去了吧,我也该去了。”明文点头。说着话革二婶拿起锄头,和明文哥俩一同走出院门。这时候见村里的妇女和男人都扛着锄头,陆续走出家门,去地里给生产队干活。
明文和明章两个敛了十几头猪,小跑着朝村东头的草地赶去。明章一边走一边对大哥说:“大哥,老革家咋那么有钱呢?”明文拿鞭子抽了一下要往苞米地里钻的一头白猪,说:“听爸说他家原先是在城里做买卖的吧,后来回咱农村了,再不就是他们家的亲戚有钱,反正打我记事起我就记着他家过得挺好的。”
明章欣喜地又说:“大哥,这回你也有钱了,咱俩多买点好吃的,给老妹和老三,咱哥几个分着吃。”明文轻声一笑:“哎!这钱能归我么,我得给爸呢,爸说加上编炕席、茓子的钱,将来没准什么时候攒够了,要买一辆自行车呢。省着你上学要走十几里的路。”明章听了惊讶地问:“那得多少钱呢?”
“一百多块呢?”“唉妈呀,那么贵!”明章听了哥哥的话吓了一大跳,继而又疑惑地问道:“那爸天天上地干活不挣钱呢?”明文笑道:“这一年一年的真不知你咋过来的,整天往学校跑你还真不知咋回事,咱妈没得早,爸一个在生产队挣工分,到年底剩不了几个钱,年成不好的话,干了一大年,不欠生产队的就不错了。”明章听了默默地点头。
一路行来,村路两侧绿树环抱,杨柳清新滴翠,榆钱多情释怀,路边上绿草如茵,不知名山雀林间嬉戏,无重数野花坡上绽香。林间参差点缀结子花草,枝头常见喜鹊报来春光。
明文轻摇手中鞭,肥猪们也早熟路途,不多时便来至村头的山坡草地,早见车老板张三叔在那悠闲地放着几匹马。更听见河沟里水声潺潺,又看波光闪闪,“大哥,里边有鸭子在戏水。跟别的鸭子好像不一样。”明文忙摆手,“小点声,老二,是水鸭子。”说着猫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合手的土块,用力向水中撇去,显然,明文的‘飞镖’没练到汉代李广射箭的水平,两只水鸭子不待那土块落水,就早已经腾空而起,逃之夭夭。哥两个一见鸭子飞走了,都觉得可惜,明文说:“没事,哪天大哥整两盘夹子,往这小河边山坡上,或是林带里一下,管都不用管,放完猪回来,到这就捡雀,咱家四叔和老叔都会做,烤着吃,或使用黄泥包好,扔火堆里一烧,老香了。”
明章他们一家人只有过年或许能吃上一回猪肉,更别说什么回山禽野味,大哥的一番话说得明胃章嘴巴直流口水,忙问:“你经常吃?”明文不屑道:“那是自然,你经常上学,就没这个口头福了。”明章又莫名地问:“大哥,那你今天为啥不带夹子呢?”明文遗憾地说:“我那几盘夹子早干碎了,哪天有功夫在做。”接着明文又说:“没夹子也不要紧,今天你等着我,我上稻田地里,不用钎子,空手都能抓几只蛤蟆,扒了皮,放上点咸盐,再倒上点豆油,那家伙才香呢!”
“我吃过两回,成香了,爸给我做的。”说着话明章馋得直伸舌头,忽而又挠了挠脑袋,说:“大哥,我看你这一天溜溜达达地放牲口,有吃有玩的,真有意思,我都不想念书了。不过怕爸不让。不知你那时候咋不念书的?”
明文得意地说:“念书多没意思,整天起早上学不说,还得看老师脸色。想不念书我给你出一招。”“什么招?”“你的顶得住咱爸这顿鞋底子。”明章明了:“就是挨揍呗。行,我能挺住。”明文一拍明章的肩膀,“好兄弟,等你不念了,和哥天天来放马牛、猪羊,还打雀吃。”明文一指这一带小山坡,说:“我天天从这过去,再往东南就是猪场,绕一圈猪就吃得差不多了。待到太阳卡山,就溜溜达达回家,比上地干活强多了。”
放马的刘叔看见明章和明文唠个没完没了,便问:“老二,你不他妈上学跟你大哥在那唠什么玩意呢?等我回去告诉你爸收拾你呀?”明章听了忙告别大哥,一溜烟似地朝丰谷村那边跑去,明文又叮嘱:“慢着点,过桥加点小心。”前面不远河沟上就是桥,桥修得很结实,也算宽阔,如果不故意往下跳,很难掉进下面那里两米来深的河沟里的,不过明文还是依照杨自厚的叮嘱又叮嘱了明章一番,随即挥着鞭子,将猪继续向草茂盛的坡下赶去,口中还一边哼着:‘东方红,太阳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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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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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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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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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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