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薰在彭庆的搀扶下,整个人躺到了院中一个特制的木椅之上。喘着粗气的她,感受着暖暖日光,就连她那枯涩的眼睛,似乎也能感觉到那么一丝光明。
旁边的彭萤将裘袍盖在母亲的身上,然后又从屋里拿了一个靠垫,靠在母亲后面,做完这一切之手,彭萤屈身向父母告辞。
“阿萤,你留下来陪陪阿母吧!”
卢薰干枯的手摸向空中,彭萤连忙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少女心中似有不忍,但看旁边的父亲不曾有离开的想法,少女将母亲的手重新塞回裘袍之中,再次屈身说道:
“阿母!此处有阿父守着,阿母就安心的晒太阳吧,阿萤过会再来拜见母亲!”
说完,少女起身离去,卢薰难过之极,连叫了两声儿女,头靠着彭庆呜呜哭泣着说:“郡侯!阿萤不想待在这里,你切莫责怪于她!”
彭庆将妻子拢在怀中,轻轻拍着对方的臂膀,愧疚回道:“薰儿,我怎会责怪于她,你们母女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啊!”
“此事皆是朕的疏忽!”
宣德殿中,彭忧之拿着廷尉给的奏报,自责的说。
“陛下!此乃杜霭疏忽,陛下若是一味的袒护,与国家不利啊!”
老丞相卢绮见天子这个时候还在袒护杜霭,心中好不生气,老人家性情仁厚,一番气话到嘴边之后已是软绵绵的了。
坐在下首的陆珂此时亦是头大不已,自己前两天刚跟朝中三位重臣征询完意见,再三照顾天子的意愿之后,这才把杜霭的流放地‘武威’定了下来,可听刚才天子说话的口气,还是觉得惩罚的有点重,仍然想要把杜霭留在都城。
“陛下,杜霭死罪已免,若再不流之,朝堂威严难存,望陛下深思!”,陆珂觉得不能由着天子的心性胡为,起身谏言道。
彭忧之没想到自己只是感叹了一句,竟让两位公卿大臣这般警觉,杜霭留在都城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自己若是强留下来,反而可能会害了对方的姓名。方才卢、陆两人说话间,彭忧之便在思量杜霭流放之地‘武威’到底合不合适,陆珂刚一说完,彭忧之便有了主意。
“前些日子,左中郎将程敬之从代郡归来,言及代郡城墙有所破旧,郡内民夫役卒甚少,修缮起来颇为费时费力,恳请朝廷派遣一批役夫过去帮助修缮城墙,以朕之见,不如把他充为役夫,送去代郡吧!”
卢绮、陆珂听得欣喜,天子总算是在杜霭这件事上放手了,武威、代郡都是偏远之地,天子想给他换个地方也没什么不是,再说杜霭是去当役夫,这看起来似乎更能显示出朝堂对此事的惩罚力度。
卢绮、陆珂二人连忙稽首称是,随即陆珂又与天子禀报了内府几个员吏的处理结果,天子对杜霭都能舍得,怎会对这几个始作俑者手下留情,在廷尉处死的基础上,又下令查抄几人家产。
天子非是犹柔之君,卢、陆对彭忧之的看法有所改观,二人辞别天子,欢喜地走出了宣德殿。二人正出宫门,就看到太常寺卿褚承年站在宫门口,陆珂刚想上前打招呼,一旁的老丞相卢绮一把将他拉住,拽着对方就向远处走去,只留下褚承年看着二人的背影嗤之以鼻。
陆珂被卢绮拉出好远之后,才得以解脱,陆珂整了整衣袖,向老丞相疑问道:
“丞相为何要躲着太常寺?”
“哼!那人心思不正,若是被那人牵带上,足够你头疼的!你以后在宫中遇到他,千万要躲的远远的!”
说完,老丞相卢绮也不多做解释,上了马车就离开了,陆珂不明就里地看了看老丞相远去的马车,又回头望了望宫门口的褚承年,摇头自解道‘莫要多问,还是做自己的事吧’,说完,陆珂骑上自己的马,向着廷尉府走去。
宣德殿内,彭忧之听到内侍的通报后,手中的笔一时停滞,他稍加思量后便又重新写了起来,不过一会,绸帕之上写上了八个大字‘有故人至,着汝照顾!’,写完,彭忧之唤来韩延平着其派人将信送往代郡。
安排完这些事之后,彭忧之这才令人传见太常寺褚承年。
“陛下,对于几位良人的品级之事,臣征询太后建议,太后言若是品级难分,便先都按夫人的品级迎进来,日后再以品行行加封之事!”xǐυmь.℃òm
褚承年拜见完天子,便先将此前悬而未定的婚事提了出来。经历过一场朝堂风雨的彭忧之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此时又没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对方,彭忧之反问道:
“此事,大司马可有言语?”,彭忧之不信对方没有打听过周盈的意见。
“陛下,臣未见得大司马,御史景公倒是说,此事乃天子家事,当由天子自定!”
褚承年前日想去拜见大司马周盈,但老人家一听是他,便托病不见,褚承年无奈只好去找景旭了。
彭忧之明白景旭的意思,也知道此事再拖下去,凉的怕不只有眼前这个一心为君分忧的褚卿的心,若是弄急眼了,怕真就有人再借好物这件事来威胁自己。天子同意了太常寺的建言,令褚承年准备接下来的迎娶之事。
志得意满的褚承年高高兴兴地拜别天子,向着宫外走了出去,身处宫内的彭忧之巡视着满殿的人员物品,心底不由得开始自嘲起来。
“人道天子为君父,皆言君父之令,臣虽死犹往,然世事哪里如此,君臣之势,不过是权柄之威罢了!”
当下的彭忧之有此感想,皆是因为之前自己刚一探头便迎来了对方的一闷棍,此时也没有什么好筹划的他,只能暂避锋芒,走一步看一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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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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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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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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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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