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都城,景旭让其他人先回府中,自己坐着马车去拜见天子。
麒麟殿中,换完行装的彭忧之拿起老丞相的奏简,细细品读了起来。
侍奉在旁的韦琢吩咐一名内侍去准备点果脯糕点,天子一会饿了话,好以此充饥。韦琢安排完,转正准备进殿,见远远一名内侍小跑了过来,韦琢忙迎上去询问,原来是御史大夫、广德侯景旭叩见天子。
韦琢心中觉得奇怪,景旭按照路程算,最快也应该下月初才能回来,这出去才二十余日,景旭就回来了,莫非是代郡出了什么事,韦琢不敢多想,连忙将事情禀报给天子。
彭忧之听到景旭已返回都城,正在宫门外叩见,惊异不已,连忙派韦琢亲自去迎。
‘广德侯一向稳重,今日怎么这般着急,刚到都城就要叩见自己,代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彭庆怎么了?’
彭忧之猜测之间,景旭到了麒麟殿。
“御史无需多礼!”,彭忧之上前扶住正要行礼的景旭,老人家受天子如此礼遇,心暖意甘,一路奔波的疲劳之感也被驱散。
“多谢,陛下!”,景旭拱手谢过皇帝。在韦琢的特意照顾下,坐到了席铺之上。
“御史一路辛苦,御史这般匆匆叩见,可是代郡生乱?”,彭忧之见景旭坐定,忙出言问道。
见天子一张口就问代郡的事,景旭随即明白,自己这般突兀的叩见,让年轻的天子误以为代郡出了什么事情,老人家见天子心中忧虑此事,摇头答道:
“陛下,代郡无事!”
“都城风雨飘摇,陛下可有预见?”
景旭这么着急叩见天子,当然不是为了代郡之事。听到景旭说代郡无事,彭忧之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听到老人家又说都城风雨再起,彭忧之已是明白老人家为什么这么着急来见自己。
“御史是指何事?”,彭忧之想先听听朝堂上第二重臣的意见。
“故刃情深!可是陛下的意思?”,景旭准备先确认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皇帝的意思。
彭忧之被老人家问的发怵,犹豫许久才点头称是。
“陛下可知此事会引起纷争?”,老人家见此事是天子授意,想看看天子知不知道这背后的凶险。
彭忧之一愣,见景旭神情凝重,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么深。他想给通过这些暗示,为发妻争取一些影响力,为日后立后打些舆论基础。此时见景旭这般相问,显然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周家人的不满,再想到上午褚承年的那些心思,彭忧之心中涌起一丝不安,随着回忆起今天下午那些农夫的话,彭忧之心中那一丝不安,越演越烈。
彭忧之忙起身相问:“御史以为此事不可为?”
尽管彭忧之心中不安,但还是想做一番挣扎。如果说他今日准备让杜霭暂停寻刀,只是为了暂时妥协,此刻问景旭是否可为,就想知道这件事,在他们几个重臣这里有没有希望。
景旭听后沉默不语,他抬眼看见皇帝求助般的眼神,陷入犹豫之中。www.xiumb.com
以天子如今的情况,自然是迎立周氏为后,最为有利。筑建自身威严的同时,还能消除君臣之间的猜疑。但如今,天子想要立发妻为后,这无异于将本就不稳固四足之鼎,抽去了一足,大鼎欲坠之势,瞬息可见。
考虑许久之后,景旭询问天子:“陛下欲置周氏之女于何位之上。”
不反对,彭忧之心中有了答案,欣喜答道:“周氏入宫之后,便可封为婕妤。”
婕妤!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景旭微微点了点头,觉得皇帝的打算还算稳妥。
“陛下,可知大司马之意?”
说到底,这件事情还得看周盈的态度。景旭不知道皇帝是否跟周盈谈过此事。
彭忧之气馁的摇了摇头,他如今十分惧怯周盈,这想法,没到十有八九的程度上,他是不敢向周盈提的。
景旭又陷入到沉思之中,老人家思虑良久之后,起身向天子奏道:
“陛下,为社稷计,还请陛下迎立周氏之女为后!”
彭忧之脑袋嗡嗡作响,竟然连德高望中的广德侯景旭,都站出来规劝自己,这世间真的就没有不惧权势,愿意站出来帮助自己的人吗。
见天子愣愣的看着自己,景旭心中万分不忍,但为国家,为皇帝自己,他觉得这种选择是最有利的。
跌入冰底的彭忧之,无力地点了点头说:“御史所言,朕知道了!”
天子颓废之意,景旭看的生气,一个皇后而已,怎能比的上这普天亿万百姓,老人家出言提醒道:
“陛下,当以社稷为重!”
“谢御史提醒,朕知道了!”,彭忧之明白,此时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让这位三朝重臣改变心意。
君臣二人一时均不语了起来,寂静许久,景旭决定汇报一下边郡的工作,让缓解缓解皇帝沉重的心情。
年轻皇帝听到景旭的汇报后,对边郡非常满意,对程敬之,袁成道这些年的工作成效也是非常满意,听闻程敬之有意让小儿子待在那个地方历练历练,更觉得程家忠勇可嘉,便擢升程知终为右贼曹史,协助韩渊平处理代郡事物。
见皇帝心情好转,景旭这才将自己的一桩心事和私事讲了出来。
“陛下,臣欲与左中郎将结姻,未及告知太常寺,以致欺君,请恕臣之罪!”,景旭拜倒向天子请罪。
“御史竟要与程家结姻,可是程家幼子?”,天子没有怪罪景家隐瞒此事,反而对景、程两家结姻起了兴趣。
“陛下,程家幼子知终乃臣看着长大,年纪又与我家阿瑷相仿,故此番代郡宣旨之际,臣与左中郎将将此事商定,还未告知犬子,故做出了此等欺君之事!还望陛下宽宥!”,景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彭忧之听后,开怀笑道:“景,程两家能结此姻缘,着实乃都城中的一段佳话。不若,朕来当这个媒人,御史可愿意?”
景旭听到天子想出面当这个媒人,心中大喜,连忙起身感谢皇帝,君臣二人一时欢谈了起来,日落之时,景旭才乐呵呵的出了宫门。
“陛下,城中有不轨之人,暗毀陛下好物!奴以为,当速速彻查此事!”
韦琢送走景旭之后,急匆匆回到殿内,跪奏道。
“你从何处得知?”,彭忧之心惊,忙问韦琢。
“陛下,奴送广德侯出宫之时,广德侯将此话说于奴,奴听后连忙回奏陛下!”
韦琢当时听到这话后,差点吓死在当地,已经有了一个半月天子,如今他们还想再炮制一个吗?
对比于韦琢的担心,彭忧之心中但是安心了许多,年轻的皇帝现在天阶上,望着遥远的宫外,喃喃说:
“人言广德侯,君子之心,君子之行,君子之才,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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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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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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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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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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