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为势微那几家都已经是美人了,按着就高不就低的原则,周、景两家不可能低于婕妤,但周家功勋卓著,一门两侯,三代托孤之臣的孙女不可能与景家之女并列为婕妤。况且那等尊崇之位,怎能有并列处之。
再往上一等,那便就是皇后了,时至此时,卢绮这才明白为何褚承年刚一进来就对自己投来惊异的目光,老人家此刻十分后悔,当时就应该拒绝天子的好意,直接离开。
彭忧之恍然大悟,此前太常寺屡屡劝谏自己选妇,他心里知道对方想借此机会塞一些权贵之女进来,一方面是为自己充实后宫,一方面则是要自己提拔一些权贵,太常寺在这过程中,自然还可以捞些好处。
他心里也知道,这些权贵之女中,必定会有周、景、卢这三家的。那日相国推政,他便答应了太常寺所请之事,想借此表露自己对老一辈重臣的恩重如旧。可没想到,太常寺处心积虑所谋的竟然这件事情。
彭忧之心惊之外,更多的是愤怒,被人诓骗的那种愤怒,他盯着褚承年,对方低着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更让彭忧之恼火。年轻皇帝按捺住心中怒火,转头望向卢绮,还好老丞相还在,彭忧之心中庆幸不已。
“丞相以为如何?”
老丞相脑中咣的一下,感觉自己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身形摇晃。
“咳咳…!”,老人家还未说话,便先咳嗽了两声,稳一稳心绪之后,缓缓说来。
“陛下,臣以为卢家之女,贤淑不及夫人,聘娶为美人即可!”,老人家准备拿自家开刀,让出这夫人之位,剩下的就交给天子和周、景两家去定。
“承义侯谦逊,那周、景两家该当如何?”
皇帝明显不接受老人家后退一步的建言,势必要问问老丞相的意见,更确切的说,彭忧之想要知道卢绮准备站位哪里?是天子这边,还是权臣那边。
卢绮汗水瞬间渗了出来,七旬老人在这庄严肃穆的议事之殿,竟然不顾形象的擦拭起了汗水。
“臣以为,此事当询问宣平侯、广平侯之意!”
说完卢绮伏倒在地,乞怜之状,令彭忧之不忍,连忙让老丞相起身。
彭忧之整理整理情绪,转脸对褚承年说道:“广德侯未归,那边等他回来了,再做商讨吧!”
褚承年闻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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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熏熏,宣平侯府后院的湖边,周家祖父孙四人难得的坐在了一起,微风拂面,这一家人格外悠然。
周讼、周诒两人今日难得陪着周盈在湖边垂钓,父子三人虽然坐在一起,互相之间却没什么交流。
周讼手里拿着垂竿,心不在焉的盯着湖面,周诒连连拉了几杆都没有将鱼儿钓起,生气地扔下鱼竿,走到亭中饮水。
最为耐心的周盈,此时正微眯着双眼,靠在一张梨木椅上,等待鱼儿的上钩。忽的,鱼竿微微颤动,又过一会,水面上的鱼漂上下浮动加剧,引着鱼竿也跟着晃动起来。
周盈微微一笑,直立起身子,左右拉扯着鱼竿,不一会,一条硕大的草鱼浮出了水面,那草鱼已然是没有了挣脱的力气,挣扎着甩了几下尾巴,便由着周盈拉上了岸来。琇書蛧
在岸边等候多时的周凝,见到鱼儿被拉至岸边,高兴不已,连忙拿起竹篓,将鱼钩上的草鱼卸到篓中,抱着竹篓走到周盈身边,向祖父祝贺说道:“大父,好大的一只草鱼啊!”
周盈从刚才鱼竿扯动的力道之中,就已感觉出了鱼儿的大小,见周凝这般欣喜,不经开怀笑道:
“阿凝想不想钓鱼,大父可以教教你!”
“真的吗?大父!凝儿谢过大父!”,周凝惊喜地问道,见周盈点点头,赶紧让身边侍女去寻一杆钓竿。
大炎的世家大族都不屑于传习垂钓之术,他们都认为钓鱼之术皆是那些日子过不去的穷困民夫需要钻研的技术。周家当今已是除彭姓之外,最为尊贵的家族,自家怎么教孩子,还不是周盈一个人说了算。
周凝拿过钓竿,坐在周盈身边,周盈举起自己钓竿,将钓竿移至离水草不远的地方说道:
“阿凝,垂钓之术首先要选一个好的地方,你看那个地方,离水草不是很远!”,周盈边说,边指着自己下杆的地方。
“大父,是不是离水草近一点的地方,鱼儿就会多一点呢?”,周凝聪慧,一下就明白祖父的意思。
周盈微笑的点了点头,又说到:“也不尽然,这还是要看看你想要什么,你若是想要些草鱼,便可在此处落竿,你若想要些鲤鱼,便可去那些水面有蚊虫的地方下杆?”。
说完,周盈将手中鱼竿放稳,周凝有些不懂继续问:“大父,这是为何呢?”
“因为,每种鱼儿都有自己的习性,草鱼喜居于水草之间,鲤鱼喜食蚊虫螺虾,所以,只有在这些地方才容易钓到鱼儿。”
周盈向周凝耐心的解释着,身边的周诒虽然竖着耳朵在听,却表现出不以为意的样子。
周凝按照祖父的教导,也找了一出水草之处,将手中之竿落在不远之处,不一会,鱼线颤动,周凝高兴的连连跺脚,周盈见此亦是开怀,轻声提示孙女说:“凝儿,不可心急!”
周凝吐吐舌头,静了下来,可没过一会,就见鱼漂迅速往水里走去,周凝心急,连忙将鱼竿提了起来,只是鱼钩跃起之际,上面空空如野。
周凝气恼不已,旁边的周讼笑着宽慰说:“阿凝,你是太心急了,可再稍待一会,那鱼儿便可上钩!”
周盈眯着眼睛不说话,周讼见父亲不想搭理自己,知趣的离开湖边,进入小亭与弟弟周诒商量事情去了。
周盈见旁边再无人打扰,便接着说:“阿凝,方才是鱼儿在试探,你且等它卸下戒备,大口咬饵之时,再做提竿,这样就能将其捕获了!”
周凝心存疑惑,出口问道:“大父,这鱼儿竟也聪明如此吗?”
“阿凝,世间万物,各有机智,不可因身份、权势高低,而轻视他人。”,周盈的话虽然是说给周凝听,但更像是对自己说,对自己那两个儿子说。
“大父,这垂钓之计,您是从哪里学会?”,周凝崇拜祖父,不经想知道祖父是从哪里学到这么高的垂钓之技。
“曾经有那么一位雄主,钓鱼涉猎、蹴鞠弄武,无所不会,无所不通,大父幸能侍奉左右,亦是学了些皮毛!”
“大父,那位雄主可是世宗武皇帝?”
周盈笑而不语,眼睛痴痴望向湖边,久久不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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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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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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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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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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