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恢复了他那张破嘴,看了一眼赵泽,打着吉普车,握着方向盘一边倒车,一边狗嘴里开始吐不出象牙,“怎么?没他你都尿不出了吗?这是病,要治!”
赵泽不由两眼望天,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都能被老马给当场气死。
老马却毫不在意,一脸理所当然,跟那似乎在自言自语:“本来我是不想让你们参和的,毕竟老郭的事……不过现在缺人,严重缺人。一排去摸炮兵阵地,拆得七零八落,仍流落敌后不知生死。二排四班被伏击,死伤惨重,三排又被副连长带走了,现在我就是个光杆司令,身边只剩下了一个班……”
他不骂人的时候,其实语气也没那么让人生厌。这会儿就摆着一副楚楚可怜,叫苦喊屈的架势,配上那张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却黢黑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阴险狡诈之徒。
“副连长?”
“嗯!”马德明回过头来,道:“参谋长临时给指派了个副连长,侦察科的。”
赵泽点点头,反正不认识,“他带着三排去哪了?”
马德明也不隐瞒,道:“去找红军的指挥部了。参谋长改变了作战部署,现在的演习场,乱七八糟。三团伴随装甲团,一天行军十二个小时,坦克装甲车抛锚近百分之四十,还愣是被他们干进了红军预备队阵地。这会儿,他们追着那群轮式车的屁股跑,轮式车就追着一团插入到他们结合部的各营连跑,而一团就追着二团的当面之敌打反冲击,二团阵地也不要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
整个战场就那么大,两万多人,几千辆作战车辆混在一起,跟个太极图似的,你追着我的屁股,我追着你的屁股,在这圈子里使劲地绕。
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双方犬牙交错,打得跟一团浆糊似的。就像擂台上的两个散打选手,放弃了你一拳我一脚的规则,转而抱在一起练起了摔跤。
这场面把导演部都给干沉默了。这毫无章法地打下去,整个演习就失去了节奏,这般高强度无节制的对抗,除了能比拼各部队的战斗意志外,就毫无锻炼价值。所以他们便人为设置了核辐射沾染区,强行隔离了双方的大部队。
进攻暂停,各自防区内整理工事,清缴残敌。
现在,整个演习区表面上都安静了下来,双方各自躲在角落里舔伤口。而双方流落在敌后的侦察兵和小股部队,仍旧坚持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敌后斗争。m.xiumb.com
零星的战斗还在发生,三排选了一条最远的路,他们发誓要把敌人的指挥部找出来,并且除之而后快。
红军之前两个团在二团防区内占领了多处阵地,一个连一个连,甚至一个排一个班的,这会儿这些阵地和二团都被隔离在沾染区一侧,分散且难啃。
现在大规模炮击暂停,空中打击也被叫停,二团终于能抽出手来以多打少,出口恶气。可二团这两天被揍得实在太惨,进攻力量严重不足。导致连只剩下个空壳的侦察连都分到了几块硬骨头,参谋长要马德明带着他的人配合二团赶在沾染区通路开辟之前,把这些分散的敌人阵地拿回来!
说得挺简单的,但那真得靠人去填。
由于导演部的干预,演习区域被划分成了数个孤岛。双方的防化单位正在抓紧时间,加班加点地开辟进攻通路,而困守孤岛里的双方各单位,谁能取得时间上的优势,谁就能在全面接触恢复前取得一定战场上的优势。
马德明说了许多,赵泽也都听懂了。
侦察连,不!准确地说,是马德明和五班,以及菜地班,要去帮二团拔钉子。像那些只有一个班甚至几个人的小股敌人,二团没那个精力去对付。但又不能坐看这些散兵游勇支撑到红军开辟战场通路和他们汇合,所以要赶在这之前,彻底地消灭他们。
两小时后,吉普车停在了二团防区的背后。
这里到处都是地窝子,伪装地很好,在一片沙枣树边,赵泽甚至看见了伸懒腰的参谋长。
五班看上去累得不行,躺在地窝子里补觉。指导员全副武装,带来了几副战术背心,看上去,这几天这书生过得不是很好,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只是表情更硬朗了一些,多少有了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严肃性和紧迫感。
“李昭他们怎么样了?”他问。
“没什么大碍,好着呢!一会等到了邱实,他们会一起回来!”马德明简单地应付了几句,便开门见山,“怎么样?二团给我们分了些什么任务?”
指导员直入主题,拿出了地图,在上面圈了几个点。
“这几个地方,都有小股敌人。”
赵泽凑上去看了一眼,多是一些公路枢纽,交通要道。要么就是地势稍高,易守难攻的地点。
戈壁滩上的公路枢纽对于坦克和装甲车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于需要依靠公路机动的装载步兵和运送补给的卡车来说,这些点就像是链条上的锁。红军卡住这些点,不像是被迫行为,反倒是更像是有组织地进行积极防御,等待援军。
他们散落在这地图上,如棋盘上落在咽喉的棋子,不打掉,后患无穷。
表哥一边穿着能发烟的战术背心一边瓮声瓮气地问,“就我们几个人啊?那肯定不行!这些地方都是开阔地,接近都困难。”
指导员道:“二团说,如果困难的话,最多只能给我们一个连。”
马德明烦躁地不行,“我要是不把人撒出去,我还需要他一个连!?这帮二百五知不知道什么是重点?怼着别人整个连整个连的固有阵地去打强攻,这是嫌自己人多没地方死是呗?这些战略要地不管了?”
“倒没你想的那么通透!”指导员帮连长穿战术背心,细声道:“二团这是要找机会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这两个连不除,参谋长寝食难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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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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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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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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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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