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李朝九和小道姑不约而同向后望去,看向这木廊的漆黑尽头。
随着风中的阴笑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片刻后小道姑紫琪先惊了个哆嗦。琇書蛧
因为她看见阴森破败的木廊道尽头。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盯着她。
此时有乌云遮月,所以小道姑看不清那双眼睛的真身。
但她能感受到那东西好像是跳着往前走的。
它每前进一段,都会让整个长廊发出剧烈的震动,并发出咯咯咯的瘆人声响。
小道姑何尝见过如此景象,一时间吓得六神无主,又要往李朝九的身子后边钻。
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朝九突然伸出手,开始力挽狂澜。
首先,李朝九捏住了小道姑的后脖颈。
再然后,李朝九经常收废品,很大力的好处显现出来了。
他双手发力,顿时便让小道姑的漂亮脑袋不能乱动了。只能直愣愣的盯着那远处的眼睛。
“盯着它看!别闭眼!”
李朝九命令小道姑,并又道,“我爹说过,野外遭殃,不要怕。越怕越是吃亏。况且一只猪而已,又不是啥正经鬼魅。”
“猪?”随着李朝九的话,小道姑才敢抬头。
此时,天空中的乌云去了,月光泼洒下来。
借着月光的加持,小道姑所看见的确实是一只红棕色毛发,一人多高的大野猪。之所以感觉一跳一跳,是因为野猪太重,而且貌似后腿受了伤。
看见是野猪,小道姑更害怕了。
毕竟要是遇见真鬼,她好歹专业对口。
虽然自己没啥大手段对付,但腰上的乾坤兜,口里的三清爷爷都还能给自己壮壮胆。
但面对野猪,三清爷爷就不太好管了。
于是,小道姑唯一的主心骨,只剩下了李朝九。
“野猪走过来了。怎么办?”小道姑泣声问。
“盯着它眼睛!一直盯着!”李朝九手松开了小道姑的脖颈。而后他坚定地教育她道,“困难像弹簧,你弱他就强。只要你豁得出去,气势上不输,它肯定怂。”
李朝九的话说得如此坚决,竟真让小道姑心里感觉到宛如倚靠着大山般的安全。
于是,本着豁出去也只能豁出去的原则,小道姑紧握双拳,按照吩咐,瞪着那大野猪。
起初挺有效果,野猪果然放慢了脚步。和小道姑小眼瞪大眼。
再然后,可能是因为小道姑抖得太厉害的原因,野猪又开始加速冲向她。
眼瞅着野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小道姑有些慌了,开始喊李朝九的名字。
然而没有应答。
又用余光看他的位置,人早就没影了。
只看见空气的小道姑彻底乱了,猛回头过去看向自己身后的通道。
然后,她发现李朝九已经悄无声息地跑了老远,到了他的三轮车上。
望着爬上三轮车的李朝九,小道姑心里跑过一万匹草泥马。
…合着你让我不怂,自己怂是吧?
口口声声要豁得出,原来你豁出去的是我!
你**也太会说话了。这一万块钱花的…
眼望着李朝九的背影,小道姑狠得牙痒痒。而更糟糕的是,她过激的情绪还刺激到了那只野猪。
突然间,小道姑感觉到木廊地面剧烈的震颤,“咯咯咯”的笑声以前所未有的高频率迅速响起。
等她顺着声音再回头的时候,那双红眼睛已经到了距离她极近的程度。
甚至她都能看见血眼里的眼屎。
小道姑脑子里一片糨糊。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听见“咣,咣,咣”仿佛敲锣的连续声音时,方才又还魂过来。
……
再次恢复精神后,小道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卷曲在了地上。
但她并没有被野猪践踏或者獠拱。
恰恰相反,野猪似乎遇见了什么极度害怕的东西,已经跳下河道,落荒而逃,掉头逆流游泳而去了。股屁上还有两排牙印。
正在小道姑望猪震惊的时候,李朝九一把拉起了她,将她拽上了三轮车。
等三轮车载着紫琪和还阳木,重新回到了水泥路上,小道姑才彻底反应了过来。
“刚才是你赶走了野猪?”小道姑满脸震惊道,“你怎么做到的?野猪身上的牙印不会是你咬的吧。”
“想什么呢!我用那个!”李朝九用嘴示意了一下,小道姑回头,傻了。
因为她只看见了一只杆秤。
杆秤是很古老的称量器具了,由秤砣、秤盘、秤杆组成。过去的家庭人手一只,现在也不少见。
这玩意比台秤更方便,无需找平,紫琪在道观里跟着师父师兄炼丹的时候,也是经常接触。
但能用这玩意赶走野猪,小道姑头一回听说。
李朝九告诉小道姑,他用的五十斤大型杆秤是泥菩萨出门必备的器械,行话管这种大秤叫“十三娘”。
行话的意思是说这玩意拥有十三种独特用法,每一种用法都和自己家的婆娘一样靠谱。是泥菩萨的好伴侣。
而且和常人的认识不一样的是,泥菩萨手里的杆秤不光用来称量,最主要的是用来求生、去殃、自卫乃至杀人!
一套杆秤,其实就是三件套的组合独门兵器,甚至乐器。全看使用的人怎么开发。
就比如刚才,李朝九跑到车里,拿到那杆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用秤砣敲击杆秤的秤盘,把它当个锣鼓使唤。靠突如其来的噪音惊退那只野猪。
“这是十三娘的‘兽惊法’。以前泥菩萨走街串巷,全靠这招吓唬大野兽和狼狗。”
“哇。原来收破烂都有这么多技巧和门道。”小道姑感觉自己很开眼,也下意识感觉自己那咨询费没白花。
于是,善良的小道姑带着歉意告诉李朝九:“我还以为你要偷偷跑了,是我误会你了。”
“我怎么会跑。”李朝九和善地告诉小道姑,“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给了我钱,就等于把命给我了。我自然会对你负责。”
小道姑听了李朝九的话,心里暖暖的。
待她再一细看李朝九的额头,更是不由一愣。
因为她发现,李朝九原本眉心位置的蚊子包,此时已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变成了一个勺子一样的带血伤口。
“你额头有伤!”
“嗐!”李朝九回答,“刚才野猪那么靠近你。我着急,就追了它几步。”
谁知道追得太急,被它扭头的时候给了一獠牙。
不过李朝九躲避得好,只伤了额头。
说完,李朝九大大咧咧:“应该没啥大事儿。”
小道姑听了这些,心中却暗自:事儿大了!
因为小道姑发现,这一道伤疤形状太诡异,有了它,李朝九的面相可能就彻底改了。
从临时的大富大贵,变成了半永久,乃至永久的“天格之颜”。
……而且隐隐间,对应着某些更复杂的命格…
在回到李朝九回收站的时候,满心感激的小道姑对李朝九道:“谢谢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作为感谢…我再多给你点钱?”
李朝九拒绝了。
他毕竟是懂良心的,既然知道放长线钓大金砖,自然也懂钓别的东西。
果不其然间,那道姑更加感觉李朝九钱货分明,很有分寸了。
于是,小道姑又对李朝九道:“那我给你占个乩吧?咱俩也算有缘,你有什么需要了却的事情。我可以用上茅之法,帮你请神答疑。”
“…”李朝九听了这话,嘀咕了一下。
而后他对紫琪道:“你要是真想帮我。能不能算算我老爸还活着没有。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了。”
对问,紫琪自信的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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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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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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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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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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