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看了看老太太的眼神,眼睛里有些光亮,她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的确做的有些残忍,于是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他会走路了,也会喊奶奶了,现在在托儿所,马上就能回来了。”
老太太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几滴未擦干的泪水嵌在眼角的皱纹里,看得温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娘,我知道我偷偷跑出来是做的不对,但是我想要更好的生活,不想在那个穷苦的地方呆一辈子,难不成你也想让希望以后就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一辈子守着那几亩地,看天吃饭吗?”
“现在真是有文化不一样了,你说的这些文邹邹的我听不懂,我就知道,咱们方家村就是靠土地生活的,祖祖辈辈这么流传下来,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又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节奏,温兰刚想跟婆婆好好谈一谈,但是刚两句话,空气中的火药味就开始变得浓烈起来。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门外,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声。
虽然已经许久没见孙子,但是老太太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自己孙子的声音。
她几乎是直接冲了出去,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大孙子,但是刚出门,就让她愣在了那里,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这个抱着自己大孙子的人是谁?
方希望显然被这个突然冲出来的老太太给吓着了,趴在刘正清的肩上吓得哇哇大哭,温兰赶紧跟了出来,从刘正清手里接过孩子。
两人接触的一瞬间,温兰的一个眼神就让刘正清明白了眼前这个老太太是什么身份。
“伯母,您好!”刘正清还是十分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但是老太太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看到有这么一个陌生男人抱着自己的孙子,温兰跟他站在一起俨然就像是一家人,老太太顿时妒火中烧。
“温兰,你给我过来!”老太太大声呵斥道。
温兰小声跟刘正清嘱咐了几句,老太太不知道自己儿媳妇跟这个男人说了什么,只觉得温兰和这个男人说话的样子特别亲密。
“温兰,你给我过来!”她又喊了一声。
刘正清抬起头有些愤怒地看向老太太,但是又不好发作。
“你自己可以吗?”他有些不放心。
“可以的,你先走吧,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处理。”
在温兰的催促下,刘正清满脸担忧地离开,他实在是有些担心这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跟那个凶悍的老太太斗争。
温兰再次回头看到自己的婆婆时,老太太那双血红的眼睛射出的凶光几乎是要将她吃掉。ωωω.χΙυΜЬ.Cǒm
老太太猛地扑了上来,朝着温兰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狠揍。
温兰也顾不得自己被打,一个劲地护着孩子,唯恐老太太误伤了希望。
医院职工都有中夜班,所以每个时间段职工宿舍都会有人,听到争吵声,不时有人探出头来。
这个凶悍的老太太大家没有见过,但是他们都认识温兰,都在想着要不要上去帮个忙。
温兰一边躲着一边往后退,终于退到了屋里,老太太也跟进了屋子,温兰趁机将门关上。
“打够了吗?”她突然不躲了,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怀里的孩子被吓的号啕大哭,温兰的头发散乱,但是眼神中的不屈却是让老太太有些惊诧,她以前哪里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啊!
老太太被看得有些胆寒,手上的动作也终于停了下来。
“刚那男人跟你啥关系?是不是你的姘头?”老太太嘴巴往下撇着,似乎是想哭却是极力地忍着。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温兰深呼吸了一下,“他是我对象!”
得到了证实,老太太一直提着的一股劲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犹如一滩烂泥一样跌倒在地上。
“唉呀!”她大声哭了起来,“中平啊,我的儿啊!娘终究是没用啊,没能替你管住你媳妇儿啊!”
温兰将孩子放下,走过去想要拉老太太起来,可是却被老太太一把推开,“你别碰我,我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儿媳妇,中平才死了多久啊,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要找别的男人了?你还记得你当初跪在我面前发的誓不?你说你绝不改嫁的呢?”
“不要脸,你就是不要脸!”老太太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朝着温兰叫嚷,似乎是要将心中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温兰知道一下子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老太太一时间是无法接受的,所以也不还嘴。让她骂,骂够了也就好了。
老太太一会儿怀念自己去世的儿子,一会儿又骂自己这不要脸的儿媳妇,闹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还是累了,只坐在那嘤嘤地哭泣。
看着老太太这副模样,温兰有些于心不忍。
她走过去,蹲在老太太身边,一手轻轻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娘”,让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又喷涌而出,“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娘,那就跟我回去,别跟那男的不清不楚的,踏踏实实地回去种地不好吗?”
“种地好嘛?”温兰也哭了,她反问老太太,“您种了一辈子的地,可曾痛痛快快吃过一顿肉?还记得咱们那片瓜地吗?被人砍了,那一年的收成就没了,连吃饭都成了困难,您还觉得种地好吗?”
虽然温兰说的在理,但是老太太并不认同,她下意识地就是认为温兰舍不得那个野男人。
她突然一把推开温兰,“村子里的人都说你不是个省心的,迟早会再嫁人,看来他们说的都没错,可怜了我的中平,一心一意对你,到头来媳妇儿还是没能为她守住身子。”
“我为什么要守寡?”温兰问道。
这一问把老太太给问愣了,哪有为什么,守寡那就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男人死了老婆再娶是天经地义,女人死了丈夫再嫁那就是不贞,哪有什么为什么,方家村那么些寡妇一个个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她自己也是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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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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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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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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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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