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白开水出来,她刚把水放到茶几上,男人突然就推开门进来了。
“醒了。”顾漠寒关上门,走到她对面坐下。
沈云轻刚睡醒,意识还有些迟钝,喝了口水,对他点着头,开口说:“晚上吃什么?”
顾漠寒仰起脖子,旋转着活动一下筋骨,温声道:“晚上不用做饭,去楼下邓全家吃。”Χiυmъ.cοΜ
这男人怎么突然想开了,沈云轻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怕被其他家看到?”
“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顾漠寒抬起装满水的扎壶,从盘子里拿出一个玻璃杯,倒着水义正言辞道:“再说了,他们敢怎么说我?”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神采飞扬,眸子狭长,目光中闪烁着不屑与桀骜,是掌控全局的独裁者。
他的嚣张气焰,她莫名的有一丢丢羡慕。
沈云轻撇撇嘴,起身去卧室。
喝了口水,顾漠寒放下杯子,抬眼眺她背影:“你怎么了?”
沈云轻从衣柜里拿出衬衫,还有半身裙,不急不慢的解着身上的睡衣扣子,恬然自得地说:“去楼下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我刚从楼下上来,邓全家里热闹得很。”顾漠寒走进来,坐在床边低着头脱鞋,靠到床头打哈欠,嗓音慵懒随意;“我睡会午觉,吃饭了上来叫我。”
昨晚俩人在客厅里,闹到早上天色蒙蒙亮才消停,都没怎么睡就起床去忙事情,顾漠寒此刻一闲下来就想睡觉。
换好衣服,沈云轻转头瞅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把睡衣扔进脏衣篮里。
她轻轻拉上门出去。
…..
赵秀丽带着小姑子,和贺云矫在厨房里做饭。
沈云轻走到门口,就聞到了香味:“嫂子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听到她的声音,赵秀丽撩起围腰擦擦手,从厨房出来:“炸了酥肉,你怎么下来了,我还想着一会做好饭,叫胖海上去叫你。”
沈云轻站在厨房门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笑着道:“闲不住,下来跟你们说说话。”
赵秀丽瞅了一眼她的肚子,羡慕地说:“我怀老三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最喜欢睡觉,整天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你跟我那时候的反应恰恰相反。”
沈云轻除了前三个月的时候,孕吐比较厉害以外,之后都没任何反应,跟没怀孕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耽误她玩。
“我这次怀孕,怕的就是孕吐。”想到之前吐得昏天黑地的时侯,沈云轻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栗:“嫂子,请你帮我个忙呗!”
她难得有这么客气的一面,赵秀丽眼神稍显奇怪的看着她:“什么忙?”
沈云轻:“帮我凑点布,我想给孩子做床百家被。”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赵秀丽在柜子里,找了块生姜出来,拿着小刀站在垃圾桶前刮姜:“这个东西,婶子应该会为你准备的吧。”
三嫂怀孕了,月份应该跟她差不多大,二嫂前段时间才刚生产,沈母在老家怕是忙的焦头烂额了。
沈云轻不想麻烦她,能动手做的东西,就自己来:“我想亲手为孩子缝一床。”
赵秀丽不多问原因,一口答应下来:“行,我过两天去帮你凑。”
“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简简单单的事。”
沈云轻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帮忙择菜。
晴妮儿从外面玩了回来,看到她在自己家里,屁颠屁颠的跑到沈云轻面前:“小婶婶,有没有糖糖。”
沈云轻刚刚出门,忘记带糖了,抱歉的对她笑笑:“今天没有哦。”
“好吧。”晴妮儿吧唧一下小嘴,小短腿攀爬到椅子上坐好,双手撑着下巴,捧着肉嘟嘟的小脸盯着她看。
太无聊了,睛妮儿伸出小手抓了一根葱,揪着葱叶子奶声奶气地说:“我跟小翠,芳芳她们刚做完饭回来,你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吗?”
沈云轻假装不知道,柔声细语的逗她玩:“做了什么呀?有没有煮肉。”
“有癞蛤蟆,喇叭花,还有羞羞草。”晴妮儿指甲浅,掐不断葱头,把剥好皮的葱递到她面前:“我给蚂蚱打针,它不听话跳来跳去,我把它脚给掰断了。”
这个年代的小屁孩,怎么这么多恶趣味,沈云轻嘴角难以接受的抽了抽。
晴妮儿见她不说话,手往碎花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把虫子,递到她面前,给她看。
断了腿的蚂蚱还活着,蠕动着身子,在孩子的小胖手心里拼命翻滚。
沈云轻看到她一手的虫子,脸上的笑容僵硬,即刻消失殆尽。
女孩子不应该喜欢洋娃娃,翻花绳,玩跳皮筋吗,怎么会喜欢去折磨虫子。
赵秀丽从厨房出来,看到闺女拿着虫子在桌子上玩,嫌弃的不行:“你这死丫头,赶紧给我扔出去。”
被妈妈一吼,晴妮儿赶忙一把抓起虫子,跳下地面,小短腿跑得飞快。
沈云轻抬着菜盆,进厨房里去。
看到邓玉华手里拿着皮蛋在剥蛋壳,沈云轻温声问:“这个蛋,做什么菜?”
邓玉华抬起头看她:“和汉菜一起煮个汤。”
皮蛋沈云轻只吃过凉拌和皮蛋粥,煮汤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贺云矫伸手夺走她手里的盆,敛眸笑道:“你出去坐着玩会,厨房有我们三个就够了。”
厨房面积也不是很大,人多挤在一起,拿个东西,挪个身都挪不开。
沈云轻见状,也不跟她们抢着干活,到水池子前,拧开水龙头冲冲手。
“谁让你去吓人家的。”
赵安拎着晴妮儿从外面进来,严肃着一张脸,教育外甥女。
晴妮儿眼泪汪汪的看向邓全,腾在半空中的身体,向他招手:“爸爸…..救命….舅舅坏….”
“你还好意思说我坏。”赵安把她放到地上,黑沉着脸说她:“小姑娘家家的,往人家小朋友身上扔虫子,以后看谁敢带你玩。”
邓全起身刚准备去抱闺女哄,听到小舅子的话,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一副严父形象,责问女儿:“你往谁身上扔虫子了。”
晴妮儿扁着小嘴,眼睛哭的红红的,委屈极了,打着哭嗝说:“我我我…..”
小家伙话说的激动了,鼻涕快要流到嘴里。
赵安掏出帕子,赶忙去给她擦干净,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脸上挂不住严肃的表情,嘴角微微颤笑道:“我刚在楼下,碰到她抓着虫子往楼上的外国小孩身上扔,那小男孩被她吓得哇哇大哭。”
楼上住的什么人,大家心里一清二楚。
邓全脸色难看得不行,去厨房把媳妇拉出来,商量上门赔礼道歉。
赵秀丽听到自家闺女惹下了大祸,去阳台抽出柳条,作势就要去教育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赵安看到姐姐拿着棍子出来,抱上晴妮往外面躲。
今天家里人多,赵秀丽不可能真的打孩子,就是单纯的吓唬一下晴妮儿。
邓尧臣看到嫂子和大哥一脸愁容,放下怀里的牛牛,站起身说:“威尔先生喜欢喝茅台酒,我去趟供销社。”
“行,麻烦尧臣了。”赵秀丽想了想继续说:“再买斤大白兔奶糖,孩子之间的矛盾得调节好。”
“行,一会我看着买。”
邓尧臣带着邓全出门,去供销社买东西。
赵秀丽进厨房里去,打开柜门,拿出一个大海碗,装了一碗酥肉,放到客厅的餐桌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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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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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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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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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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