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车门,迈着长腿下了地,从随身的烟盒里磕了根烟,咬进了嘴里,随后,他啪嗒一下按亮打火机,低头用双手拢住火苗,把烟点了。
贺思言觉得他一晚上都莫名其妙。
她从车头绕了过来,还没靠近,秦至眼睑微抬:“不许过来。”
“......”
“不是有东西要拿?”随着说话的动作,有白色的烟雾从嘴角析出,秦至把烟夹在指间,慢吞吞吐了个烟圈,“回来哥哥就抽完了。”
黑暗的环境下,烟雾模糊了他俊美立体的脸,却隐不住他健硕颀长的身材。
嗓音也晕染了几分沙哑,性感到诱人。
贺思言心虚地别过脸,小声说:“你别抽多了。”
秦至动作顿了顿,忽地低笑了声:“行,哥哥保证,只抽这一根。”
贺思言点点头,转身往校园里跑。
她出门早,虽然在酒店耽搁了会,但现在时间不算晚,校园的林荫道上人来人往,弥漫着饭菜的气息。
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没想到另外三个姑娘都在。
大概是刚唱完生日歌,王燕的手里拿着刀,正弯腰切蛋糕。
见她回来,王燕切蛋糕的动作停下,她笑眯眯地招呼:“来得正好,本来想着给你留一块的。”
贺思言把东西收了,客气地道谢。
王燕:“你要出门啊?”
“嗯,”贺思言温声说,“去我哥那里。”
王雅琴跟着起身:“你哥来了?”
贺思言:“嗯。”
“那什么,”王燕忽然接了句,“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拿盘蛋糕走。”
贺思言没客气:“行,谢谢。”
蛋糕还没接到手里,坐在那里摆盘子的蒋祺抬头,冷淡地提醒:“明天轮到你值日,早上要倒垃圾。”
“......”贺思言看了眼墙上的值日表,“还在假期,没有排值日啊。”
“既然都回来了,”蒋祺说,“只能按顺序提前,否则这里的卫生要拖着吗?”
贺思言的视线定在她眼睛上,平静地说:“我明天早上来不了那么及时。”
蒋祺:“那是你的事。”
“......”贺思言不想跟她闹矛盾,她思索两秒,折中一下,“要么谁跟我换一下,或者,我现在把垃圾带走。”
蒋祺冷笑:“请你遵守规矩。”
她态度咄咄逼人,显然是在故意为难自己,贺思言嘴角弯了下:“这宿舍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吧?”
自从四个人住一起,贺思言都是一副好商量的模样,这还是她首次露出攻击性的一面。
蒋祺蹭一下起身:“那你问啊,谁愿意跟你换。”
贺思言的视线从另外两个姑娘身上滑过:“你们愿意跟我换吗?”
另外两个姑娘鸦雀无声。
房间里静悄悄的。
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那个,”过了会,王燕小心翼翼开口,“算了呗,又不是多大的事......”
蒋祺大声呵道:“你别说话!”
王燕立刻住了嘴。
贺思言蹙眉:“你有什么不满,摊开来讲。”
“谁敢啊,”蒋祺阴阳怪气道,“谁不知道有些人的背景深厚......”
“你羡慕啊,”贺思言嘴角扯了点弧度,眼底却毫无笑意,“羡慕你也去督促一下自己的亲朋好友赶紧加把油啊,早日让你也有个深厚的背景啊。”
蒋祺的脸被涨红了,她恼羞成怒:“谁知道你那是亲朋好友,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贺思言垂了下眼,她手里还端着那盘蛋糕,蛋糕切成三角形状的,最上层铺着蓝莓,底层的蛋糕胚看起来也很松软。
若是用来砸人。
实在太过可惜了。
她抬睫,定定地看着蒋祺:“我高一开始住校。”
她话题转得太快,三个姑娘都有点愣了,搞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m.χIùmЬ.CǒM
贺思言继续慢吞吞地说:“宿舍里有个女生觉得我是小村落考上来的,好欺负,有一天,她接了盆水,浇湿了我的床铺。”
“......”王燕有些害怕,“思言,别说了。”
贺思言的眼底很凉:“我揪着她的头发,让她趴在床板上,一点一点的给我舔干净。”
场面静到针落可闻。
贺思言:“我不怕退学,不怕处分,我只知道——”
她盯着蒋祺,一字一句道:“必须得一次把她打服了。”
她眼神太过冰冷,透着拼命的狠劲,蒋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沉默。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慢。
不知过去多久,贺思言收回了视线,她眼神重新变得柔软,对王燕说:“谢谢,生日快乐。”
王燕磕巴地应:“啊啊,你快去吧,别让你哥等急了,明天的卫生我跟你换。”
“好,”贺思言眼睛弯弯,“谢谢。”
她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端着蛋糕,脚步轻快地出了宿舍的门。
留下三个姑娘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
王燕抿抿唇,劝道:“你们干嘛为难人家,人家又没做什么错事,都是一个宿舍的,好好相处不行吗。”
蒋祺心情很差,连蛋糕也不吃了,走到里面,猛地踹翻了一个板凳。
王雅琴抿紧了嘴角,半晌才小声说:“拽什么啊。”
“......”
-
秦至一根烟抽完,倚着车门低头看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秦响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语气不大高兴:“怎么样了啊,我说我去送吧,你非跟我抢。”
秦至懒得回答,冷淡地嗯了声。
“哎你别不是看上人苏总了吧,”秦响安猜测道,“难得见你这么殷勤。”
秦至:“滚。”
秦响安快心梗了:“你还回不回厂子了?”
“你要不要看看几点了,”秦至不耐烦道,“不回。”
“几点?不才九点?”秦响安嚷着,“秦雨婷还打电话来说你通知她回家,干什么的?”
秦至:“团聚。”
“......”秦响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年不节的,大半夜的,你团什么聚?”
嫌他太啰嗦,秦至径直把电话挂了。
距离贺思言进去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按理说,该出来了才对。
刚想打个电话问一下,他远远看见贺思言双手都被东西占满了,正在往这边走。
夜色朦胧,小姑娘身体单薄,头发被风吹到脸上,挡住了白皙的脸颊。
秦至大跨步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慢?”
话音一落,他视线落到那盘蛋糕上:“有人过生日?”
下一刻,他瞳色凉了下去:“舍友?没通知你?”
“......”贺思言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抢先了,她把袋子提高了些,“哥哥,你帮我拿一个。”
她嗓音娇软,秦至暂时收了那不虞的心情,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
上了车。
坐定后,秦至撇过脑袋:“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贺思言拿叉子挖了一块蛋糕,“舍友过生日啊,我送过礼物了。”
秦至盯着她看:“刚才回去做什么了?”
贺思言倾身,把叉子递到他嘴边,笑眯眯道:“哥哥尝尝。”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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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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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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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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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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