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当着她的面劝自己的员工辞职的。
而贺思言更不明白了,她又没干什么,这个工作她做的非常开心,怎么莫名其妙的又提辞职的事。
“哥,”贺思言仰着小脑袋,观察下他的表情,“你是不是累了,你不用每天过来的。”
这两天她已经可以去江大报到了,只是宾馆生意太忙,她才暂且留下帮帮忙的。
秦至把眼镜拿下来,他手指捏着镜框,胳膊肘抵着桌面,看起来确实很累了。
“小阿言,”男人嗓音低沉,“就当可怜可怜哥哥,你们这儿楼下都吵,哥哥那儿四面都吵。”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汪忆如噗嗤地笑了。
她憋笑憋的难受,连忙咳了两声。
贺思言倒是没想到这点:“那你回家吧。”
“一起回,嗯?”秦至低眼看她,“明天下午哥哥送你报到,行吗?”
眼镜拿下来之后,他下眼睑的青黑格外明显,贺思言没多耽搁,跟汪忆如交待了一声,从前台走了出去。
她扶着秦至结实小力的胳膊:“哥,快走吧。”
现在回去不知道能睡几个小时。
秦至半阖着眼,懒怠地扯唇笑。
他慢吞吞把眼镜戴上,语调也悠悠地:“还是我们小阿言知道疼哥哥。”
“......”
又来了!!
汪忆如一脸同情地看她。
谁懂啊。
这男人无时无刻的在散发着魅力。
谁扛得住啊。
从宾馆回洋房帝景湾那边并不远,且夜已深,路上的车也少,一路畅通无阻地开了回来。
车子停稳后,秦至偏头,看着副驾上的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她双手攥着胸前的安全带,脑袋歪在座椅与玻璃之间,半边脸被散落的头发遮盖住,只隐隐露了些白嫩秀气的下巴。
原想喊一声的,话还没出口,秦至又咽了回去。
他放轻了动作,从驾驶位下去,又绕了半个车头,把副驾的门打开。
从这边能更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一双眼睛紧闭着,睫毛卷翘的像个洋娃娃。
秦至盯着看了会,身体半弯,小心翼翼地把安全带帮她解开。
贺思言睡觉浅,安全卡扣的声响足以把她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嘟囔:“到了吗?”
“嗯,”秦至打横抱起她,压着声音说,“乖,接着睡。”
外面空气更新鲜,困意也被驱散许多,贺思言感觉自己悬在半空,她脸颊贴着男人胸膛,闭睁着眼提:“哥,我自己走。”
“嘘,”秦至嗓音越发低沉,轻到一阵风吹过就能刮散,“小阿言在做梦呢,梦到自己长了翅膀在天上飞,不许说话啊。”
男人步子很稳,怀抱又结实,贺思言眼皮子越来越重,在稍微摇晃的动作下,重新被拉回了梦境之中。
房间一直都是备好的,秦至用脚踢开门,把怀里的姑娘放到床上。
收拾好之后,他把窗帘拉上,中间留了条缝隙,可以看见外面隐约的光。
窗帘晃动,那道光线变幻着不同的形状,落到贺思言熟睡的脸庞。
秦至半蹲在床前,确定她睡熟了,才起身离开。
这晚,贺思言好像被指引着,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初三的时候。
她穿着校服,开心地奔向来看她的秦至。
秦至的出现,仿佛照亮了这个寒酸又破落的中学,正是放学的点,青春萌动的小姑娘来来往往的,都忍不住盯着他看。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许多年,记忆却鲜活的像是发生在昨天。
秦至穿得休闲,衣服却是北沧这个小城市没有入驻的奢侈品品牌,他高高帅帅地倚着门卫室。
见到她来了,秦至直起身子,眉眼染上笑意,冲她张开双臂:“小阿言,想哥哥了没。”
贺思言扑到他怀里,因书包太重,把秦至撞的往后退了半步。
秦至抱着她站稳后,又气又想笑:“这是气哥哥半年没来看你了是吧?”
贺思言笑眼弯弯:“秦至哥哥。”
秦至被她的笑感染,也跟着笑了出声。
他上下打量她,待看到她的鞋子时,自然地蹲了下去。
是她的鞋带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秦至蹲在她面前,熟练而又耐心地帮她把鞋带系了。
系完后,秦至起身,把她笨重的书包接到手里,顺手牵着她往外走:“哥哥没多少时间,下午就得回去,想着许久没见过我们小阿言了,过来看看长大了没。”
“......”贺思言表情不似往常,她感受着男人手掌的宽阔温热,“那长大了没?”
秦至撇过脑袋,看着她笑:“还是个小孩子。”
那天,贺思言的心跳又重又密,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被激发。
阳光、花香、对她温柔又耐心的男人。
这些美好,让她产生了非分之想。
她对秦至的感情变了。
没有那么纯粹了。
后来,她考上了北沧高中,北沧高中是市重点,学校比初中好上太多。
学校里设置了一个心理咨询室,门口有个匿名的“你来我往”信箱。
鼓励高中学子们可以不记名沟通、留言。
贺思言往里面投过一封信。
高一暑假时,她忽然想起了那封信,一个人悄悄地跑到咨询室门口,把那封信给拿了回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封信的末尾,居然有人给她留了句话:
“不怪你,怪他太过撩人。”
-
翌日,贺思言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江嫂和秦至都没来喊过她。
想到那被重温的梦,贺思言把脑袋蒙进被子里,心底难言的酸涩弥漫。ωωω.χΙυΜЬ.Cǒm
有些感情不受她控制,她又倔又狠,逼着自己忍下所有波动的情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完了整个高中。
她拽着那拼命往外迈的少女心,回归了原位。
回归了妹妹的位置。
北沧和江宁属于同个省。
江宁在地图的最南边,北沧在地图的最北边。
经济却是天壤之别。
而省内最好的几所大学都在江宁。
报考志愿的时候,她本能的想回避江宁的大学。
是贺思穹说:“思言,哥哥公司那个漂亮姐姐,记得吗,是江大毕业的。”
那个漂亮姐姐贺思言见过,家世好、长得好、学历好。
贺思穹应该是喜欢她的。
贺思言在志愿上填了江大,她笑的很甜:“哥,以后,你的漂亮妹妹也是江大毕业的。”
贺思穹盯着她这个志愿看了很久,他把贺思言搂进怀里,过了好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贺思穹他活得理智。
从不妄想不可能的东西。
贺思言是他带出来的。
同理。
但昨晚上她被秦至抱进来时,那安稳又贪恋的感觉,不受控地浮了上来。
整个情况变成了。
她好不容易往后退了点。
在下一刻,又被秦至无意识的行为,拉了回去。
而这场拉扯,在她这里,变得越来越难。
退回去的时候,变得越来越痛苦。
像是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
幸好。
幸好就要开学了。
她高中做得到。
大学也同样做得到。
秦至大概是早就已经起床了,贺思言听见门外他在跟江嫂说话,隐隐约约的像是在交待些什么。
时间不早,贺思言没再耽搁,起床穿衣服。
为了报到方便,贺思言没穿裙子,穿了个宽肩吊带,阔腿长裤,再扎个丸子头,舒适又休闲。
收拾妥当之后,她打开门出去。
听到动静,江嫂和秦至同时回头。
“早上好,”贺思言乖乖地打招呼,“江嫂,秦至哥。”
江嫂笑呵呵地回应,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倒是秦至盯着她看了好大一阵,模样似乎不大愉快,视线落在她上半身,嗓音凉凉:“贺思言,你穿的什么玩意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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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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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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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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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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