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客眼看见血纷纷往两边散去,不敢靠近。
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男子,不明所以,心说这又是谁?
叶氏后怕地抚着胸口,拉着顾凉,一脸警惕地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裴聿。
顾玉珠站在叶氏身后,也是吓傻了,“你……你是何人?!佛门重地竟敢出手伤人!”
僧人们个个捻着佛珠念念有词,有几个跑远了,看样子是去通报住持去了。
李安不敢看裴聿,眼睛一瞥,见顾凉目光缱绻地落在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身上,怨气陡然腾起。
顾凉送他玉佩,转眼又不认账,摆明了是戏弄他!想看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高门大户的小姐都生性顽劣,顾凉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如今移情别恋,害他当众出丑不算,还没了一只耳朵!
李安勃然大怒,张口就骂:“什么郡主!身份再高也只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昨日才送我贴身玉佩,哄我来求你母亲,今日就跟不知哪里来的人勾搭在一起!算我瞎了眼!那日豁出命也要救你!呸!我就是死了也不放过你!”
顾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裴聿的腕。
裴聿倏地转过头,顾凉这才发现,他竟气得满眼血丝,薄唇紧抿成线,看她时目光还带着幽幽怨气。
似是再问:为什么不让我现在就杀了他?
人是要杀的,但不能是现在。
顾凉安抚住暴怒的裴聿,施施然看向李安,只说了一句:“那日救我的是你吗?”
李安面皮一抖,若之前他可能会心虚得说不出话,可现在他已经认定顾凉喜欢过他,自然是有了底气。
被‘背叛’的怒火把心慌掩了过去。
冷笑声说:“不是我还能是谁?!救命之恩不肯认就算了,那晚山谷下的事你难道全都忘了?!我本想给你些体面,奈何你是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我无情——那日山谷下,我跟她早有了夫妻之实了!”
李安话音刚落,又一把飞刀削了他另一只耳朵,李安一边哀嚎一边在血污中满地打滚。
“你这混账胡说八道!”叶氏怒吼道。
看李安的眼神像刀子,恨裴聿刚才为何没直接取了他的脑袋!
顾玉珠心急如焚,可又十分忌惮裴聿,躲在叶氏身后说道:
“姣姣!你说句话啊!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玉佩从何而来……而且,他又是谁?为何你们两个如此……难不成……”
“全都住手!大长公主在此!”
慌乱中,一声高喊镇住了所有人。
住持带着大长公主匆忙赶到,念了句佛号说道:“既是俗家事,特请殿下前来主持公道。”
大长公主绕过一地血腥直奔顾凉,“没事吧!”
她一听是顾凉的事赶紧就来了,跑得快的下人方才已经把事儿跟她讲了。
顾玉珠按捺不住,一时情急,脱口说道:“殿下!我娘不是故意隐瞒那日有人救了三妹的事的。只是如今,三妹和他各执一词,他又有三妹的玉佩作证,实在……实在……”
大长公主置若罔闻,冷眼看向被架起来的李安,道:“混账。那晚山谷下的事本宫一早查过,与你所言根本不符,谁叫你来陷害郡主的?说!”
顾玉珠心里咯噔一下,李安慌乱一瞬,立即想起。
他这几日盯着顾凉,曾在树后听见她跟一个婆子的对话……
李安咬咬牙,“属下并未胡言!那晚我与她定情后,就想救她离开。在附近村子住了一晚,还救了村里一个孕妇!昨日那个孕妇的家里人还来山上找她把过脉!”
大长公主:“哦?那孕妇是何人你知道吗?”
“只是个普通山野农妇,自然没有多问!”
“本宫竟不知。本宫的儿媳成了普通的山野农妇了。”
大长公主话落,李安彻底呆滞。
这时,一直老实站在顾凉身边的人,突然说道:
“顾凉那晚救的,是大长公主的儿媳。如今他们母子也已经平安回到邺京。”m.χIùmЬ.CǒM
大长公主眉心一跳,循声看去,想了想才明白过来。
转头冷声说:“他说的没错。你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自以为伪装得滴水不漏?带下去,污蔑大雍郡主,直接处死。”
顾玉珠牙关紧咬,脸色扭曲。
李安恐惧地发抖,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奋力挣扎,吼道:“真的是我救了顾凉!真的是我!当时随行的人都看到了!大小姐和夫人也都知道!公主!真的是我!真的——”
叶氏心下一团乱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顾玉珠已经气急败坏,有些失去理智,李安废了,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顾玉珠道:“姣姣!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那晚是他跟你——”
不是李安也不要紧,只要能证明顾凉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裴聿看向顾凉,愤怒的同时也不免自责。
如果他没有易容成李安,而是直接跟来,顾凉就不会有这一劫。
最重要的是……她们二人如今真的说不清了。
可是顾凉会开心吗?
裴聿心情沉重地揭了面具。
单手揉皱了丢在地上。
再抬眼时眼底一切复杂深思都被敛下,俊美刚毅的面容神色冷峻,即使一身粗布麻衣,仍掩不住气势斐然,望而生畏。
眼尾扫向顾玉珠,薄唇轻启,缓缓道:
“她那晚是跟本王在一起。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向叶氏,眼皮耷拉了一下,略有些心虚,轻声道:“本王来收剿潜入大雍的鲜部残兵,得知顾凉要来进香,才会隐瞒身份随行。请夫人见谅。”
气氛僵硬须臾,不知哪个变了调子,喊了一声:“镇、镇北王……”
紧接着,一众香客扑跪在地,“参见镇北王!”
声势比大长公主来时还大,可见王爷平日能止小儿夜啼的传言,放在大人身上效果也是一样的。
叶氏震惊了,顾玉珠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打死她也想不到,那日竟然是镇北王救的顾凉?!
李安瘫软在地,死的心都有了。
裴聿漆黑的眸仿佛深井一般,浓重的煞气环绕。
李安只觉得两只已经麻木的两耳,又传来了剧痛。
在大长公主那里也就是一死。
可镇北王执掌北镇抚司,更有设私狱,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李安吓得当场失禁,痛哭流涕。
“小人真的不是故意说谎的!是大小姐找的小人,说三小姐喜欢小人,小人才一时昏了头!而且这玉佩就是三小姐给的!小人不敢说谎啊!王爷饶命!饶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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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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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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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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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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