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凤凰观大殿主要用来接待外客和齐楚主持会议用,其余旧建筑都改造成了各种器械房或者是库房,储备重要物资,剩下的部分用以公共的功能,例如大夫郎中的药房,或者是基础的纺织织布作坊。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改造,凤凰山失去了原本的宫观作用,却成了足以容纳两万人的小型军事堡垒,其中的价值不可谓不大,自然让很多人难以割舍放弃。
马盖回到议事厅,就被二十几个执事长老围在了中间,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马长老,帮主怎么说?”
“马大哥,咱们不会真的要去海东城吧的,那里全是绿林强盗,刺配到边关的官军大多都是海东州府来的,那地方除了产出强人土匪,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马长老,你倒是说啊,帮主究竟怎么讲的,怎么突然就要走了,是不是朝廷大军要来围剿咱们?还是说粮食不够吃了?你和帮主说说,咱们可以缩减开支,一天吃一顿就行,以前一天也才吃一碗野菜汤过活,现在一天三顿白米饭的日子太奢侈了,我就说过得太奢侈了,还是少吃点,灾年荒年才能让更多人活下来······”
“马大哥,要真是粮食不够吃,我第一个带头减配粮,帮主为了咱们不容易,咱们也不是不愿意报答帮主,只是跑去海东城,这凤凰观的大好房子不是拜拜便宜别人了。”
“······”
马盖面无表情地听着众人议论,发现不管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兄弟,还是后来陆续加入进来的兄弟,似乎都开始习惯现在的生活,很难再像以前那样为了一口吃的就不远千里奔波迁徙,同理,对保护这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也不舍得轻易放弃。
可是,这地方真的适合他们这些人生存吗?
梧桐山上的宫观,可不是无主之地啊!
皇帝比老虎还凶猛,还要恶毒,还要令人恐惧,现在这位皇帝是个昏庸无能的,不代表下一个也是,不可能容许他们这帮流民一直占据这块宝地。
在耗尽前任国师留下来金银财宝后,梧桐山是守不住的,这里没有险峻的关卡,没有充沛的水源和粮食来源,两万人生活在这儿,靠的几乎全是储备和临时购买来的粮食······危机,其实一起都在,只是被前段时间的快速发展给掩盖下去了。
当发展速度停滞,甚至被迫停止后,危机,便再次显露了出来。
就连齐楚也没预料到今天这一步,更别说马盖等人了。
一炷香后,不知不觉间,议论声越来越小。
马盖开口了,大家也都安静下来,注视着他:
“帮主说了,十日后收完夏粮,即刻起程,任何人不得延误。”
“若有打算留在此地者,剥除帮里的职位,不再是帮里的兄弟,”马盖说着,扫视着众人,“我觉得帮主说得对,梧桐山本来就不是咱们的地盘,咱们的家在关外,在千里之外的北河南岸,北蛮不驱逐,咱们永无宁日!百万流民也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家!”
“你们谁要走,谁要留下,没人拦着,不过谁要是敢妖言惑众,私底下议论被我抓住的,自然要按帮规以叛逃处置,格杀勿论。”
众人心里一惊,不敢出声。
直到马盖脸色松缓下来,继续道:“帮主乃是仙人降世,能文能武的大侠,兄弟们跟着帮主不愁不能在海东州打下一片天下。海东州府混乱无序,咱们到了那儿不是如鱼得水吗,那些不听话的绿林强人,若是乖乖纳服就给他们一条活路,若是敢和咱们作对,难道以兄弟们的本事,还会怕了他们?”
“马大哥放心,帮主既然下令了,咱们一定照办。”
“呵呵,就算那海东城是龙潭虎穴,咱们兄弟齐心,也敢闯一闯,何况咱们还有两万多人呢。”
“是啊,马长老你和帮主说,没人敢有二心,谁敢有,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见马盖也定下了跟随齐楚的决心,大部分执事长老都压下了心里的别扭,毕竟跟着齐楚就没吃亏过,连马盖这个最早的元老都没意见,他们更加不好反对了。
或许还有这么一、两个有离开队伍的想法,看到大家都在表忠心,但也不敢当面讲出来,打算再观望一下再说。
马盖见状,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他自己是坚信齐楚不会害他们的,也有九层信心说服老兄弟,可毕竟还有一层担心嘛,现在心里的石头落下,也就避免了出现不太好的场面······
高层推进有阻力,到了底下自然也不会一帆风顺,多少有些人要唱反调。
如果是丐帮的帮众,马盖会亲自给这些人解释劝说,尽力挽留在队伍中,效果都还不错,绝大多数丐帮帮众还是很希望留在丐帮当中的。
如果是普通流民,才刚加入不久不信任的,或者是从山下上山的本地庄户佃农,留恋故土,马盖则直接放弃,一刀切个干净,节省时间。
大家都是穷怕了的流民,少有一些出身比较好的富户落了难,也过足了苦日子,打点行李的时候恨不得连一砖一瓦都打包背上,锅碗瓢盆这些那是必须带上,桌椅板凳能借到牛车马车的也得拉上。
不知是谁先听说海东州缺木头的,有些人开始自发地在山林里砍伐梧桐树,能运多少砍多少,准备一并带上路,好在有执事长老及时发现劝阻,不然本就不足够的畜力,还得分出来运输这些不重要的木头。
从发布命令到基本准备完成,其实三天时间就做到了,而先头部队在一千多兵马的护卫下先一步出发了,然后分批次地集体迁徙移动,在确保路上安全的同时,也防止老弱妇孺掉队。
两万人的集体活动,不可能不引起官府的注意,而且城外还驻扎着三十万禁军,沿路的村庄集市到处都是官府的“眼线”,完全隐蔽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没受到阻拦,是因为官府根本顾不及这个。
当齐楚飞渡城墙进城后,发现城里并没有完全戒严,除了城门关闭外,也就是皇城附近的几条大街有守军在巡逻守卫,不让人靠近。
有的巷子街道自发关闭了出入口,但有的地方老百姓照样正常活动,叫卖的小贩继续兜售着小吃、糕点、糖饼等吃食;临街的店铺还是开着门,不时有伙计往街口张望;行人脚步匆匆,不敢再街上过多停留,买完东西就立马往家里跑······一切都还算正常。
齐楚先回了趟王府,确认王妃的安全后,便问道:“你知道北蛮使者住在哪里吗?”xǐυmь.℃òm
王妃不知道齐楚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以极为丰富的见闻回答了齐楚的问题:“使馆距离皇城很远,在西城的坊市边上,那里有不少蛮子商人,京城的牛马牲畜全都是在那儿交易的,离得很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膻臭味。”
“以前使者都在那儿住,可这北蛮的使臣出了名的桀骜不驯,安排的使馆不住,总是留宿在勾栏瓦市里酗酒闹事,就算皇上宣召,也很难把人给找着。仙人,你要是现在立马就要见着人,倒是也不难,只是让那个废物漏个脸,保证就有人主动把消息送来。”
废物,自然指代的是南平王王爷了。
齐楚好奇道:“怎么?王府在西城有产业,还是使馆里有王府的手下?”
王妃白了齐楚一眼,“王府里的产业都给我变卖了,银钱都给你送去了,一分一毫都没剩下,哪还有多的······我的意思,那废物和那些老鸨龟公都熟络,勾栏瓦市里的常客,家里的歌姬舞女,有几个不是那里走出来的,你说他消息灵通不灵通?”
看来,南平王是个老嫖客了······
“咳咳,既然如此,你安稳在府邸里待着别乱跑,等我刺杀了北蛮的使者,就带你离开京城。”
话音刚落,齐楚已然离去。
王妃追出房间,看着天边无依无靠,漂泊悬浮的白云,慢慢被天际线所包容,俏脸微红,轻声一笑,对丫鬟道:
“小云,快,打点行李,咱们要回家了。”
“夫人,咱家不就在京城吗?”
“你个笨丫头,不是回娘家,哎呀,听话就是。”
·····
齐楚找到南平王的时候,他正醉醺醺地躺在床榻上,那个和王妃长得三分相似的女子,正坐在梳妆镜前打理头发,只穿了一条抹胸和纱衣,被窗外的阳光打在身上,曲美的身材很容易就显现了出来。
只是可惜女子脖颈上的勒痕,还有脸蛋上的淤青,破坏了这张清丽的脸蛋,慵懒的身形也因为还未干涸的泪珠显得无比憔悴失落。
齐楚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可怜,仿佛是看到了王妃以前过着的日子,很难不同情这个女子。
哗啦啦——
于是,齐楚带了一盆冷水上来,泼在南平王的身上,刺骨冰冷的刺激让南平王惊叫出声,直接从床上蹦到地上,脑袋一下撞在了床柱上,疼痛使得他哇的一声呜咽起来,要不是齐楚站在他面前,很可能要嚎哭出声。
南平王憋着喉咙里的吼声,转化成鼻孔进水似的吭哧,然后大声咳嗽起来,让被酒色熏得发红的面孔,进一步肿胀起来。
“恩······咳咳咳,恩公,你不是在王府里吗,怎么······怎么突然来我这儿了?”
齐楚瞥了眼一旁惊慌失措的女子,指着楼梯让她下去后,才开口道:“现在清醒了吗?”
“啊?”
南平王还是懵圈的状态,但当他看清齐楚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浑身一震,点头如捣蒜,“清醒了,小王清醒了,恩公你有什么吩咐,我这就去办!”
齐楚也不废话,右腿伸出,用脚尖颠起南平王提在手里,瞬移出屋内,带着他直奔西城的使馆而去。
王妃说的确实没错,齐楚杀光了使馆里的北蛮人,也没找到北蛮使臣,因为语言不通和保密,他没法从北蛮人和使馆官吏嘴里问出使臣的下落。
所以最后还是得靠南平王带路,来到最近的一处勾栏。
齐楚藏在暗处,让南平王去打听,很快就得到了北蛮使臣留宿的位置。
就在齐楚要去动手的时候,南平王不知何时聚集起了足够的勇气,竟然主动叫住了齐楚。
“恩公!你·····你可想好了,北蛮老幼男女皆兵,我朝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万兵马,实在难以阻挡北蛮骑兵的铁蹄,杀了北蛮使臣,咱们·····咱们可就完了!”
齐楚反问道:“迟早要玩,那为什么不提前完蛋呢,人活着,总有办法。王爷,今天的你倒是让我稍微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还以为你会劝阻我呢,没想到还是这么没有血性,你可是皇族的,皇帝目前还没有儿女,你作为实际意义上的太子,就只会说这些吗?”
南平王陷入沉默。
齐楚撇撇嘴,不再刺激他,下去结果了正在找乐子的北蛮使臣,还有几个陪酒的本朝官吏。
几乎在他回到屋顶的同一时间,屋内昏迷的女妓也醒了过来,尖叫声穿透屋顶,脚底下的人们开始陷入混乱之中,有人疯狂地喊叫着往外跑,打算去官府报案;有人跌跌撞撞地喊人帮忙的,恐惧之下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还有不明真相的风雅文人出来看好戏,得知真相后,脸色大变,立刻屁滚尿流地离开案发地,生怕被牵连到身上。
这些人,正好将北蛮使臣被刺杀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很快,北蛮在京城的暗探就收到了消息,通过各种手段往外传递情报,
得知消息的所有人,心里都有种风雨欲来的恐惧,因为一场国与国之间的血腥大战,似乎无法避免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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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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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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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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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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