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看着前来传递讯息的小宦官,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地喝道:“我蔡英岂能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为了皇上,为了天下家国,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回去告诉那陈海军,要让我进去也行,这里还有文武百官,也得一起面见皇上。”
“蔡大人,您这是何苦为难小人呢······”
“······”
小宦官劝了两句,确定蔡英不改变主意后,只好回去报信。
“真是给脸不要脸了,真当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吗?一群只知勾心斗角,舞文弄墨的废物,连只鸡都没杀过的人,竟然还敢威胁到我头上。”
陈海军怒骂道:“这个混账老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他!”
宫殿里的宦官宫女们,被暴怒的陈海军吓了一跳,全都下意识地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等着暴风雨降临,在这皇宫之内,似乎每个主人的脾气都不大好,弄得这些仆人每个都成了惊弓之鸟,胆子还没老鼠大。
一旁的羊长老笑着道:“二爷您消消气,我看这死老头儿不过是装装样子,哪能真的让那些当大官的大臣们都进来,这样外头的军队不是群龙无首了嘛。这蔡英呀,多半就是想要讨价还价,除非您登基称帝把现在这个皇帝宰了,不然他凭什么逼宫呢,他要真有这种鱼死网破的魄力,早就该发兵攻打进来了。”
“您坐着,让我去,保管让那死老头子乖乖地进来和咱们合作。”
陈海军举起一只手,阻拦道:“我看不用浪费时间了,黄文鑫说的没错,我有无敌于天下的实力,干脆提起刀子造反吧,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不行,就这些土鸡瓦狗,咱们一天就能杀干净,没了这些头脑的作用,哼,看谁还能拦着我!”
“碍眼之人,留着何用?”
说着,陈海军猛地一挥手,一条由特殊材质炼制而成的长鞭在空气中伸展而出,然后在尖端爆响,将墙边被微风吹拂晃动的帘子直接打炸,碎布纷飞,落地之后仿佛一片斑斓的涂鸦。
羊长老见陈海军动了真气,也不再劝,悄悄动身来到幽静皇帝的偏殿。
门口有两个混沌灵丹探索队的队员看守,进入大门,越过屏风,便能看到屋檐下负责侍奉皇帝生活起居的几个小宦官跪了一地,身上的衣服都被剥光,背上满是新产生的伤痕,一边哽咽,一边浑身颤抖。
这时,里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怒骂声。
“这个无耻小人!奸逆的畜生!狼子野心,祸乱朕的天下和百姓,你们不但不帮朕,还替这个小人卖命,简直该死!该死!”
砰——
砰砰砰——
一阵摔砸东西的响动传出来,屋檐下的小宦官们都噤了声,各自看看,头埋得更低了,悄悄挪动早已麻木的膝盖,往大门两边移动,试图从里头那个正在发疯的主人的视线里消失。
“一群贱奴,主人都这么生气了,你们还敢躲着,还不给我去穿好衣服,赶紧回来伺候。”
羊长老出现在这些小宦官身后,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声音洪亮却又不失优雅,并且令人难分雌雄。
里头的皇帝仿佛被人掐住了嗓子,歇斯底里的叫骂瞬间消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小宦官们听到羊长老让走,如蒙大赦般告了声罪,然后赶紧往外溜,一刻都不敢多停留。
羊长老慢条斯理地整理一下长发,又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个笑容,走进大殿之内。
身着明亮龙袍,面孔阴沉,身材消瘦的年轻皇帝盯着他进来,当看清羊长老那张足以媲美绝大对数美女的面庞后,皇帝的呼吸声明显更重了些,手掌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然后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是跟在陈海军身边的女道士,没有陈海军修为高深,也没有那个叫做黄文鑫的道士高明,除了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就算陈海军当了国师,恐怕也不能给你多少好处吧。”
皇帝向前走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继续道:“朕是皇帝,也是真龙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若是帮朕逃出皇宫,陈海军有的,我都能给你,他给不了的,朕也能给你!”
啪!
羊长老一个耳光扇在年轻皇帝的脸上,紧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指着皇帝的那种变得无比扭曲的脸,发出病态的大笑声。
“哈哈,就你,你以为你是谁,皇帝?还是真龙天子?你不过是个寿命不足七十载,身体羸弱不堪的花花公子哥,除了你这身皮囊外,你和外头那些小宦官有什么区别,要不是你有个好爹,你这种人配当皇帝吗?”
“居然还想策反我,也没见你拿出什么好处来,光会画大饼,当谁是傻子呢?啊?”
羊长老伸出一根手指,摁在皇帝的额头中间,稍稍用力,年轻皇帝便觉头疼欲裂,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皇帝的威严顷刻间,就如同冰雪遇到烈日消退得干干净净。
皇帝开始回忆起十多天前,陈海军和黄文鑫等人为了从他这要到统兵大权,表演过的各种法门,比如徒手捏碎刀剑,一拳打碎山石砖墙,隔空打碎一头活牛······不管是哪一种,都带着彻彻底底,令人不敢多想的巨大威慑力。
恐惧的心理从心底蔓延开来,一股凉意从两腿之间出现,但是皇帝还想维持最后的威严,强装镇定地问道:
“你无欲无求,什么都不想要,那还来找朕做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你有何不同?”
羊长老舔了舔腥红的嘴唇,眼角弯弯地笑着,“你的钱,你的权,我都不要,我就要你这个人,只要你这个人······别害怕,我不是要杀你,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的意思了······”
“······”
砰的一声,大殿的大门无风自动,猛地合拢关紧。
皇帝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双腿也立马夹紧,眼看羊长老一步步向他靠近,立马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发现不对,又赶忙改变位置,捂住裤裆······
门外,刚换上衣服过来伺候的小宦官们,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是大声的求救和哭嚎,那种惨绝人寰的叫声,一颤一颤,已经到了辨别不清是否是人类所发出来的地步。
小宦官们生怕里头出了问题,抢着来开门,结果被一声呵斥吓得立马跪下。
羊长老:“我在给皇帝陛下疏通经脉内,你们谁要是进来,看了一眼,都要给我死!”
皇城门楼下,陈海军单身一人从门洞里走出,面对陈军列阵,汪洋大海般围堵在门口的五千兵马,他显得无比从容淡定。
梁轩看着陈海军一人走出皇城,心中一喜,对身旁的老丈人附耳悄声道:“国师一人出来的,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咱们现在要是下令放箭,他肯定无处可躲!”
蔡英神色闪动,思考了几秒钟,还是微微摇头拒绝了女婿的提议,他虽然已经心动了,但还是不敢冒险,毕竟谁也无法保证皇宫里的皇帝安全,杀了陈海军,里头的人一旦被激怒打开杀戒,皇帝万一出了意外,责任他担待不起。
梁轩颇为遗憾地盯着陈海军慢步走来,心想一个好好的立功机会,只能就这么放走了。
陈海军已然听到两人的悄悄话,心中冷笑,出口便骂道:“你们这些逆臣贼子!皇上正在闭关修炼,中途若是被打扰,就将陷于万劫不复境地,你们连圣旨都不认了,还敢带着兵马来逼宫,我看,你们是活够了!”
陈海军做好了动手的打算,可要是蔡英愿意配合,那他还是可以忍受一下的,毕竟杀人这件事,几乎没有人会为此感到特别的长久的愉快······
蔡英本想回呛几句,可陈海军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令他愈发生疑,为了避免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开口解释道:
“并非是我等逼宫叛乱,而是北蛮使臣逼迫太甚的,国家安危全寄托在皇上一人身上,臣等无能,做不了主,只能请见皇上,让皇上做个决断。若是耽误了国家大事,国师,这个责任,难道你担得起吗?”
陈海军一噎,都快抽出来的鞭子又缩回衣袖中去,开始和蔡英掰扯,究竟是皇帝修道成仙重要,还是北蛮使臣重要的问题,双方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来控诉对方的过错,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希望通过最小的代价来达成目标。
蔡英越说越来精神,明明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直挺腰板,一手抚着长须,一手在半空挥舞,颇有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大家之气。
论起引经据典的辩论,这帮大臣哪一个不是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顶尖高手,稍微没点文化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人家在骂你,徒增笑话。
就在后面那些大臣们第十六次的哄笑声发出来后,陈海军意识到,光靠动嘴皮子,是不可能说服蔡英老实配合了。
或者说,这帮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是这样,陈海军也懒得演戏了,他一挥手,长鞭飞出,将蔡英给拘到身前,然后快速后退,回到了皇城之内。
没等外头逼宫的大臣们反应过来,蔡英已经被陈海军给掳走了,空有五千兵马,却连一箭都没放,眼睁睁地看着领头的被人抓走。
梁轩眼看皇城城门都关上了,诸位大臣们还在傻看着,急得立马回到军阵当中,拔出腰间宝剑,就要发出攻城的命令。
他做一切不就是为了配合老丈人吗,为了博取一个更好的前程吗,现在老丈人都没了,还特么的博取个屁啊!
梁轩没来得及下令,就被反应过来的大臣们给拉住,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对不同意进行兵谏,因为就算最后成功救出了皇帝,最后也没有一个好下场。
皇帝是不会容许谁对自己不尊敬的,就算是为了救皇帝而进攻皇城,那也是大逆不道的过错,这是政治上的正确,触犯了这条红线的,古往今来,除非改朝换代,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梁轩很是不甘心地说道:“一个时辰内,我要是没见到皇上和蔡大人,谁也别再拦着我,不然我连人一起杀!”
距离北蛮使者被刺消息传遍京城,还有最后半个时辰······
蔡英被两个小宦官压着肩膀,被迫跪在陈海军面前,头发披散着,依旧顽强不肯低头。
“士可杀不可辱!我蔡英绝对不会听从你这个乱臣贼子的命令!满朝文武,也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你的鬼话,修仙成道,都是笑话,你就算能瞒过天下人,也不可能瞒过我。陈海军,别枉费心机了,今天我等见不到皇上,你就算说破天,也别想再擅权弄政了!”琇書網
陈海军:“好!不低头是吧,给我继续掌嘴!”
“我还不真信你蔡英真是个忠贞不屈的人了!这些天来,满朝文武谁没给我送过礼的,就连你的兄弟亲戚,也没好到哪里去,恨不得给我舔靴子,连我用过的厕纸都想花钱买去当药引子。你蔡英是百官之首,底下的人什么德行你不可能不知道,据我所知,你在老家的宅子可比皇宫都要富丽堂皇,难道建房子的钱能从天上掉下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蔡英,你要是乖乖听话,还能给你个善终的机会,要不然,你就等着身败名裂、遗产万年吧。”
“慢着!”
就在控制蔡英的两个宦官要继续动手时,羊长老一步跨入大殿中,先是对着陈海军舒展笑容,然后,他拉着一个扭捏不安的男人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男人面孔苍白,双腿不自然地夹紧,如同孩子般畏惧着周围的人,任凭羊长老牵着走。
“皇上!是老臣啊!”
蔡英一声哀嚎,膝行着来到男人面前,老泪纵横。
皇帝面色不自然地微微挣脱羊长老的手,努力回忆起当初面对大臣时的习惯,双眉横展,微微抬头,拉开粘稠的喉咙口,嘶哑着声音道:“起······起来吧。”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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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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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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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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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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