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箖无力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拼命把她养大的人,用她换了一级报仇的台阶。
那件事不久之后,她就去了国外,跟随一位享誉中外的舞蹈家进行全球巡演。
而向海,便利用从时云晟那里换到的资源,开始他事业的崛起。
可是向箖觉得不对。
向海依然没有全部跟她说实话。
就算向海跟时云州是关系不错的邻居,但也只是邻居而已。
凭什么时云晟会许他那么大的好处,一定要跟他合作?
一定是因为向海有足够的胜算。
而向海的胜算,就是她。
向箖记起时云州说过,那个时候除了她,他不会睡别人。
向海知道那个时候的时云州喜欢她,便和时云晟一起利用了时云州的“喜欢”。
也就是,在最一开始,向海就是打算把向箖给推出去的。
甚至向箖还可能是向海跟时云晟谈判的筹码。
向箖并不是以恶意揣测向海,而是在推一个逻辑。
也可能,中间还有别的她不知道,也猜不到的事情。
但是也没有再质问向海什么。
过多的情绪消耗,让她有些累了。
她只是说:“我不会帮你做那样的事。”
向海:“可是你做了。”
向箖:“为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
向海:“就像你说的,你不愿意,但你还是帮我做了。事后你很痛苦,想忘记,所以我就帮你忘了。”
向箖:“......”
看向海把话说成这样理所当然的样子,向箖:“你没觉得你的说法很离谱?”
向海:“那怎么办?这就是事实。你常年服用催眠药,本来就有一些健忘的后遗症。在你自己有意愿的前提下,使用医学手段忘掉一些事,不难。”
向海:“而且时云州也不会记得你,你为什么不选择忘记?忘掉那些,离开这里,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向箖真的不再回来,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发现真相。
向箖:“为什么时云州会不记得?你们给他吃了什么药?”
......
向箖起身:“向海,你说的话,我没办法全都信。”
向箖想要离开,向海却紧紧地捏住了她的裙角。
向海:“你要干什么?还是去找时云州吗?”
他抬起眼角猩红的眼睛:“你别犯傻了。时云州不可能再相信你,你把他骗得太惨了。沈爷爷的死,我脱不开关系,你也脱不开关系。”
向箖:“沈爷爷?”
向海:“如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沈爷爷就不会卷入后面那些是非争斗里。一切都是从你递给时云州的那杯饮料开始的,你说他恨不恨你?”
向箖本来以为她已经流不动眼泪了。
但泪珠还是从她痛胀肿涩的眼睛里滑出一滴。
向箖:“你妹妹的仇,算我一份。沈爷爷的仇,也算我一份。”
向海有些狠戾癫狂的目光,竟因她说出的话滞了一瞬。
向海:“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箖箖?你不怪我?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不怪我?”
向海救了她,养了她,让她用了向箖这个名字,替真正的向箖享受了哥哥的呵护和宠爱。
给她报仇,她应该出一份力,该有她一份。
可她却说不出“不怪”。
向海狠狠拽着她的裙角,目光迫切,像在乞求、在渴望得到一个宽恕。
向箖却拉开桌上的工具箱,拿出一把小剪刀,低下身,把那块裙角,一点一点剪下去。
向箖:“你关不住我。我能从钟采琼那里逃出来,就能从你这里逃出去。你可以试试看。”
向海的手垂下去,手中仅剩一块被向箖剪掉的布片。
向箖仍想嘱咐他一句。
嘱咐他好好活。
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撇下向海,离开了。
穿过走廊,在那里守着的保镖没有阻拦她。
郑疆他们都在楼下。
郑疆:“大小姐,您去哪?”
向箖看他一眼。
她确实哭狠了。
样子让郑疆愣了一下。
小马立刻跟上,跑出来,像平常那样去开向箖的车。
向箖没说什么。
她开不动车,也没力气说了。
坐到车上,车里驶离胜利街,她的手摁在胸口,胸腔痛得很。
越来越痛,憋闷、窒息,她紧紧搂抱住前排座椅背。
小马:“大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不舒服就跟我说,不行咱去医院吧?”
向箖难受得无以复加。
长长吸气,想缓过这口气,无声无息,却头痛欲炸。
腕上的手表却轻微地震动起来。
她靠回去,不用看,也知道是时云州打来的。
她又努力调整了一下,可还是觉得说不了话。
腕上的手表安静了。
片刻后,有信息进来。
向箖碰一下手表,就听到时云州的声音:“今天怎么请假了?”
今天向海帮她请假,不知道是用的什么理由。
也可能根本没有理由,只是通知了剧组一声。
于欣甜有发信息问她,为什么请假,她一直在跟向海......还没来得及回她。
应该是于欣甜把她的事情汇报给了时云州。
向箖给时云州回文字信息:“睡过头了,下午去。”
她这理由给得相当敷衍。
但因为给时云州回信息,小小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那口快把她闷死的气,终于慢慢缓过来了。
向箖给于欣甜发信息,问今天剧组在拍什么戏。
于欣甜:“没拍什么,就是谁在这儿拍谁。”
戏到尾声,很多演员都陆续杀青了。
现在还有两场重头戏没有拍。
就是之前耽搁下的,苏合被流氓骚扰和欺负的戏。
苏合不堪受辱,从高处跳下。
向箖发给于欣甜:“跟导演说一声,帮我安排一下,找替身吧。钱不是问题,我自己出。最后跳楼的戏我可以拍。”
影视城里,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蹲抢工作。
各个演员招募群里,也都有大批的待业者。
一句“钱不是问题”,让找替身的事情进行得又顺利又快。Χiυmъ.cοΜ
车子还没有开到隧道,于欣甜就发来几张照片。
于欣甜:“姐姐,你看这几个行吗?可以的话我让她们过来面一下。不过面不上的,可以给她们报销一下来回的路费吗?”
向箖:“行,你安排吧。”
小马:“大小姐,咱穿完隧道还去哪?”
向箖:“跨海大桥吧。”
小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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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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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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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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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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