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残余的叛军跑回战线外的时候，赢子苏喝住了已经杀红眼的士卒们。
这些士卒竟也是听从了赢子苏的劝阻，也许是刚才他的判断救下了更多人的性命已经在大家心里建立起了一定威望。
所有人都慢慢靠向赢子苏并把他围在中央，他们也看见了赢子苏腰间挂着的那四颗还在往下滴着血的头颅，于是他们高举着武器大声念叨着：勇士！
战场上，只要你杀的敌人足够多，你就是真正的勇士！足以受万人敬仰。
这时后方响起了击鼓声，靠着张乙生前的记忆，赢子苏知道了这是收军的讯号。
而成蟜叛军的后方也是响起了鼓声，很快这支精兵团后军作前军，前军作后军，在疾走中迅速离开了战场。
赢子苏有点懵，他指着已经远走的成蟜叛军看向了身边的百将问：“这......这就算结束了？这次只杀了叛军不到五千人吧？大将军就收兵了？”
百将点了点头，“其实这样的打法已经持续两三日了，我也猜不透大将军的意思，只敢奉命行事。”
百将耸了耸肩接着说：“不过这样对我们这些新兵也挺好的，活着的兄弟已经有好几个拿了两三个叛军的头颅了，只要这次战争结束还能活着，就能被授予爵位。”
“可！”赢子苏急了，那他的五个敌军人头该怎么办啊！他离王翦定下的目标只剩最后一颗，现在收兵回营不就是掉脑袋么？
“子苏小兄弟别着急，明日还有机会的，以你今日的表现，明天说不准又是四颗叛军的头颅。”百将似乎是看出了赢子苏脸上的不如意，于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说。
怎么可能不着急！明天我见不到太阳了啊！
赢子苏急得跺脚，但他也不能现在转头杀回去，那不是去送死嘛！
突然赢子苏看见了百将腰间挂着的那两颗头颅心生了一个怪想法，若是他找百将大人借一颗头颅是否可行？
秦国历史是出现过“抢人头”这类事的，可“借人头”是头一遭，因为有借必有还，在当时那个年代完全没必要。
但赢子苏不一样，他得靠五颗人头续命，眼下缺了一颗他只能找最熟悉的百将借。
当然，赢子苏知道借人头这事在秦国历史不曾有过，如果他是百将，也会有顾虑，万一这借了不还怎么办？或者借了人头结果战死了怎么办？
一颗人头那就是一个爵位和五十石的岁禄啊！这可是事关自己的仕途和家中人的生活条件能否得到改善，只要是个明白人都很难同意这个请求。
所以他还得编点话去说服百将，毕竟人头提到王翦面前那就得被收了去，他若想还百将人头就得再次冒着险冲向战场。
谁也说不准这笔生意能否赚回本，而且看起来是赔本的概率极大！
赢子苏一边走在路上一边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直到百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活着领赏的那个时候，这人头拿了也是担心受怕的。”百将长叹一声。
“活着领赏？”赢子苏喃喃自语，难道这人头是可以一直留到战争彻底结束的那个时候？
赢子苏赶忙跟上百将的脚步，走到他的身边问：“百将大人，刚才你说的活着领赏是什么意思？”
百将好奇地瞟了赢子苏一眼，赢子苏看着他投来好奇般的眼神也是傻笑地说了句：“小的真的不懂，还请大人讲解一下。”
其实这真的不能怪赢子苏，因为张乙此人的记忆里他的确是参加过一次战争。
但那次伐魏只用了一个下午就破城了，张乙在那场战争中拿下一人头颅后便回营拿了赏，因此赢子苏才会认为这场战役结束后就是拿着人头回去领赏。
“拿人头领赏当然是要等这次的战争彻底结束了，而且我们只有做到杀敌数超于战死数才能领赏，若是每打一次就领赏，那都把国家吃穷了！”百将白了一眼。
赢子苏如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他是知道授爵的条件的，只有斩杀敌人的数目超过己方的死亡人数才能按一颗人头一个爵位算。
若是持平便没有赏赐，而杀敌数没有超过死亡数，他们还得受罚。
所以秦国的军队才会团体作战，为的就是尽可能地活着，然后去共享战功。
单独作战的确能更大概率的获得战功，但也极有可能战死变成一无所有。
所以那些精兵才是秦国最精锐的武士，因为他们经受住了考验，不仅活了下来还拿了战功。
如果他们这支前军能做到尽数歼灭成蟜叛军，那活下来的人都能拿到战功，并且加入精兵团。
所以百将才会说这人头拿着也是担心受怕，因为前军根本就敌不过成蟜叛军，那些都是精锐武士，只是单纯用一些新兵打精兵，怎么可能做到杀敌数大于死亡数？
能不受罪都是最好的幸运！这么一想，赢子苏也知道了王翦这么做的意外在哪了。
后世史学家对王翦的评价是精于治军，爱兵知兵。他是一个爱兵的将军，一次性将这场战役打完不是不行，但得牺牲大量的新兵。
哪怕最后战争胜利了，也是以前军的全军覆没而作为惨烈带价换来的，那活着的人就别指望拿战功了，都得统统受罚。
王翦对战局的分析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懂得及时击鼓收军，其一是保留新军力量，二是折磨叛军心态。
如果赢子苏没猜错，明日将是这场战役的最终战，今日的成蟜叛军无疑是在士气上受到了重创。
“大人，小的斗胆问一句，这几日的战况如何？”赢子苏突然问。
“一般般吧，其实这次我们有着五万人的新兵，前两日的战况都是与叛军打得难分伯仲各有伤亡，我们折损了一万多人受伤的有几千人，不过叛军都是精兵竟然损失了也有一万人。”百将回答道。
“不过今天是我们打得最漂亮的一场！虽然我们也有折损，不过叛军损失了更多！”百将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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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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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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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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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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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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