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寂寂无声。
“被告,你讲吧。”胡盼有气无力地坐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律师!你好。电视台的记者,旁听席的公民们,各位亲友,请你们给我作证!我以下的讲话句句属实!”
在三家单位都不公平对待我的时候,不再可能指望他们发善心,还我清白。也许民意和舆论才能真正帮到我,帮到我们普通人!
“我要翻案!全部否认对我三项罪名的指控,因为他们对我残酷地使用了刑讯逼供。打人的凶手现在就在旁听席上!”
“哇哇哇!”
旁听席一片哗然。包裨狼顾虎视地盯着我!
“坐在台上的两位公诉人答应我,不起诉我儿子和侄儿,我才违心地承认了所谓的罪状!但是请大家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没有犯罪。
大家也都看见了,受害者张姗她是我的未婚妻。在3月29日晚7时许,她被原告粗暴地绑架,我儿子和侄儿在医院的停车场发现后,就打车追了上去。
为达到目的,小杂皮指使同伙用匕首残忍地将我8岁多的儿子和16岁的侄儿刺成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两人都下了病危通知书!
作为父亲和大伯,我都没能在他们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我心很痛,因为我也被在座的某个巡捕打成了重伤!
张珊是我的女人,咱不敢说救她是高尚的见义勇为,但至少,至少也算正当防卫吧?
今天你们是法官、检察官,但你们的子孙不一定是法官、检察官。如果没有法律和制度保障,你们的子孙很有可能和我一样被冤枉,徘徊在长期冤狱甚至死刑的边缘!啊,律师啊!”
我苦不堪言了。
“TMD太黑了!狗*的官官相护!”吴总一激动,年轻血性上来了。“你们有蛋蛋的,都他娘的跟我吼!血债血偿!惩罚犯罪!还我清白!”
法庭一时间喊声震天!
“安静!请大家都安静!”老院长和副院长被惊动了,他们走进来帮忙维持秩序。等大家怒火渐渐平息后,院长们悄悄退出了。
“被告,请你想清楚!今天你说的每句话都将记录在案,作为呈堂证供!诬陷公务员罪加一等!你还要坚持指证吗?”胡盼不敢再肆无忌惮了。
我正要回答,包裨阴恻恻地说:“刘大军,老朋友了,你可要想清楚啊!有些事说得做不得;有些事呢,做得说不得!”
“包裨,就是你!在拘留所,第一次逼供,你让我双手反背,戴着背铐,说是坐喷气式飞机;把我按在水缸里窒息,说是潜龙在渊。
第二次,你们强制给我戴上了脚镣,并用手铐将我的双手呈"大"字形悬空吊在铁门上,然后让我不断地交代猥亵妇女的罪行。
我一次次声称自己是无辜的,但是这被视为"负隅顽抗",审讯人员便猛地抽掉凳子,让我突然悬空,如此反复。致使我双脚悬空、全身重量落在被铐的双手上。我难以忍受,喊叫时用毛巾堵住嘴巴。
包裨坐在旁边,狂笑着说带你走近科学,知道什么是失重?
至于不准睡觉继续审讯,或者指使、纵容办案人员对我滥施拳脚,遭电警棍击打更是无法计数。
第三次,你辱骂我父母在先,6个人暴打我在后,至今我的脑震荡都没好,手脚不听使唤,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盯着那个家伙,毫不畏惧地反击。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在这种气氛下,法官立即火冒三丈:“你说刑讯逼供,那你拿出证据来!我们道德高尚的包神探,怎么可能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你个小杂种血口喷人!老子揍不死你,今天我他妈的就跟你姓了!”包裨挽起袖子,向我的被告席狂冲。
“别怕!大军,有我呢。”看我本能反应,公平按按我的肩,“唉,闹大了好!闹大了就有人管了。”
“老公小心!”清清高喊一声,也向我这边猛冲过来。
“姑爷别怕!”我的准岳父,已经在那个小人启动的同时站起来了。他脚下一个绊子,让小人趴地上找食,紧接着一只脚凶巴巴地踩了上去!一扭头,对我得意地笑。
“牛!”我费力地竖起大拇指。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老夫这就找人去!革命一辈子,临了临了,连我的乖孙女婿都保护不了,还不如死了算了!”爷爷老泪纵横,在小爷公和奶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刘大军,你真的想好了吗?不再想想吗?”伍锻桀桀作声。
“想好了!我不再怕你们这些伪君子!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包裨,我敬你以前是个英雄,你们怎么打我都没还手,现在你再动我试试?
还有伍锻你也听好了,本来,我为了儿子和侄儿的名誉,就要配合你们无罪认罪!可你TMD不讲信用,还想把我的孩子们也送进监狱!我倒要看看人民的法院究竟向着谁?!”
我破釜沉舟了。
“说得好!”隐忍功夫到家的钱总,鼓掌支持,“老乡,是条汉子!欧阳律师你听好了: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刘大军的专职律师!直到他无罪释放。
律师费你随便,公司出了!1000万够不够?不够,再加一个零!当然,我也要去找人了,欺负到钱某头上了!他母亲的,看咱们谁占理?谁他母亲的套路深!”www.xiumb.com
说完,他气咻咻地快步退出法庭。夏侯主任、辛总监、战总工等一众随从也随之离去。
“被告你可以啊,够嚣张的!可惜在我的法庭上,嘿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我问你,你说刑讯逼供可有证据?医院的证明你还需要再看看吗?”胡盼鱼质龙文地叫嚣。
“对啊,没错,法官,他这就是诬告!”段然阴森森地说。
“我的当事人都被打得住院了,还下了病危通知书,身上有多处疤痕,难道还不能证明吗?”欧阳大声反驳。
“可惜,病危通知书和治疗的病历,医院说不小心都被火烧没了。”武锻冷淡地说。
“律师,欧阳老师,请你为我做主哇!”
什么情况?不应该是法官为你做主吗?我费力地转了转头,见到大声哭泣,并离开证人席位的正是小舒护士,我的亲妹妹!
胡盼站起来想说什么,却忍住了,重新落座。
“哦!小舒你说!别怕威胁!有这么多能分清是非的公民,还有那几位有良知的记者。”大牙律师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接住快晕倒的小姑娘。
法庭瞬间悄然无声,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吗?
过了好一会儿,妹妹才抽抽噎噎道:“哥啊!我对不起你!你救了我妈,还对我那么好!我不该,不该诬陷你啊!”她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可是我受不了啊,他们太残忍啦!我都快死了呀。”她用手指着两位公诉人,凄然泪下,“555!有一次,由于我坚决否认指控你,段然就冲到我面前,喊着“叫你不老实”,狠狠给了我两耳光,我顿时倒在地上。
更加受不了的是,武锻把我双手双脚铐在铁椅上,几名办案人员轮番对我进行“疲劳审”,经常是一昼夜只让我睡一两个小时。渐渐地我想到了死亡。后来想起了妈妈,我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好屈辱地签了字!哥啊,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呀!”
妹妹泣不成声,很快又晕倒在律师怀里。
可怜的妹妹!
清清老婆泪水长流地走过去接过妹妹,扶着她坐到旁听席上。
“乱了,全乱了!怎么办?”范夫人慌了。
“叫儿子和他朋友先撤,到外面躲一段时间。你回去给他们收拾东西,多带点现金,银行卡会被警方冻结的!快去啊,都是你惯的,唉!”范刚焦急地吩咐。
趁场面有些混乱,一干人悄悄地消失了。
包裨从地上爬起来,灰尘也顾不得擦,气哼哼地溜了。伍锻和段然也想走,但被胡盼制止了。
最后是律师陈述时间。
“各位记者、公民们:
我的当事人刘大军就是在宏桐区警署破案一个月无果的情况下,被这个制造了重大冤案的测谎专家戴上了犯罪嫌疑人的帽子,并同云巅省的杜培武、荆楚的四教师一样在残酷的刑讯逼供下,在生命和谎言面前选择了谎言,违心地招了供,给了巡捕所需要的一切。
特别耐人寻味的是,云巅的杜培武有招供的录像、荆楚四教师也有招供的录像、本案的被告人刘大军连招供录像都没有。
我之所以请求异地审理,是因为宏桐区警署故意不全面收集证据,检察局不履行法定监督职责,法院无视辩护人的合理要求。警检法一条龙企图掩盖真相引起的,一切后果由宏桐区警检法承担!
最高法院为了排除干扰,确保案件公正审理,以往曾多次将案件指定至犯罪地以外的法院管辖。现本案明显受到宏桐区某些势力的强力干扰,请东海高级人民法院尽快明确回复本律师的申请,如不同意移交异地审理,应当说明理由。
另外,辩护人的辩护权来自当事人的委托,而不是法院的授权!只要刘大军没有书面解除本律师的委托,本律师将负责辩护到底!胡盼认为本律师丧失辩护权,没有法律依据,是违法的!
我要确保查明案件真相,维护被告人的合法权益。某些人企图掩盖真相,门都没有!
律师这个职业是本人追求公平正义、实现人生价值的好平台,而不仅仅是一个谋生的饭碗。能通过自己的工作,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推动社会哪怕是一丁点的进步,本律师都深感荣幸!”
法庭上掌声和拍照声让胡盼再一次感觉被抢了风头,他耷拉着脑袋。
我突然注意到,胡盼悄悄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一改颓废,又变得高视阔步了,耐心地等律师讲完。
“全体起立!”法警突然大喊。
所有人都懵了,但还是机械地站了起来。
“啪!”胡盼一拍惊堂木,大声唱念,可能是心虚,连刑法的条款都没念全。
“根据常理,警、检、法三家不可能都串通起来,对付一个没有利益冲突的无辜的公民。根据经验,人数多的往往掌握着真理!因为不可能所有的原告方都是不要脸的、脑袋被驴踢了的、指鹿为马的王八蛋。
鉴于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犯罪分子供认不讳,本庭当庭宣判如下:
被告人刘某,因在公共场所当众强制猥亵妇女,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犯故意伤害罪,处三年有期徒刑;暴力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处三年有期徒刑。
教唆其未成年的儿子和侄儿共同实施犯罪,构成集团犯罪的要件,决定加重处罚!被告第一条犯罪,决定执行15年刑期!数罪并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21年!退庭!”
胡盼终于实至名归,又成功地完成了一次胡判!
“哎呀,法官哪,就算合并执行,有期徒刑总和刑期不满三十五年的,最高也不能超过二十年啊!怎么会是二十一年呢?”欧阳律师震惊之余,更加震惊地援疑质理!
“王八蛋!包庇罪犯!徇私枉法!”
反应快的已经用鞋子,袜子,粉盒,眉笔,卫生纸,甚至手表,往法官席上砸去。
好死不死的,一块手表,好像还挺值钱的,正中胡盼的额头,污血流出。他捂着头,在两名检察人员和法警的保护下,狼狈不堪地逃出了法庭。
唉,也活该一小撮坏人倒霉!
这次东海电视三台的“法制栏目”,原本只是现场录制,回去剪辑后再播出的。
谁知道市里有个大佬听了宏桐区的汇报,认为案情简单,铁证如山,又有保护海外赤子,维护执法人员合法权益等诸多教育元素,立即同意上一期节目。
当他听到汇报说,某个退休的前市级领导,为了自己犯罪的孙女婿到处找人活动,企图网开一面时,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这么多年受的教育都学到哪里去了?别说退休了,就是还在位,也不能干预司法独立办案嘛!我看就现场直播吧!”领导一锤定音。
我知道这事,已是三天之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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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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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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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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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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