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乱哄哄的样子,不禁让他心生感慨,当初受伤如同家常便饭,如今这点小伤却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关于在哪养伤这个问题,潇潇提出,郎君需要静养,月儿妹妹那里每天许多人进出,不方便照顾,不如……月儿则回应道:你那里人也不少,再说了,你去洛阳跟我哥朝夕相处了几个月,还有脸争?
结果大师顺利落户蒲刺客的小院,瑶儿想笑不太合适,不笑又忍不住,忍的也是辛苦。
为了让他安静养病,月娘子制定了严格的规矩,必须卧床休息,并严禁除了她以外的人打扰,烦了对此毫无脾气。
见蒲刺客一个劲的抿嘴偷笑,忍不住逗她,“我受伤你这么高兴嘛?”。
瑶儿道:“奴不愿郎君受伤,可奴愿意郎君来”。
烦了有些愧疚,给这个傻刺客的陪伴真的太少了,想到两人从前种种,不禁笑道:“瑶儿,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初去行刺我,怎么又非要赖上我?”。
瑶儿脸色一红,低声道:“本来被郎君拿住也认命了,你又偏偏那样……”。
“我哪样?”。
瑶儿小声道:“给奴解了绑,又扶了奴家去如厕,奴一个女人,羞的头都晕了……
本来想走的,郎君一开口,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再后来月娘子就总劝,我想着也是,反正也没脸皮了,索性就……”。
烦了手指划过她的鼻尖脸颊,笑道:“你个傻刺客,还幸亏你脸皮厚……”。
瑶儿羞不可当,“郎君这是说的什么话……”。
屋里气氛正温馨,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杨锐冲了进来,“爹!松儿说他能打死老虎,是不是真的?”。
袁七娘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郎君……”。
“没事,进来吧,把门关上”。
杨锐手里拎着根木棍,跑的满脸通红,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烦了笑着问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都知道武松打虎,他就叫武松,老虎就是他打的”。
“你们见过老虎吗?”。
锐儿直愣愣的摇摇头。
烦了道:“去找李正,就说我说的,让他找太子说一声,明天带你们去小儿坊看真老虎”。
“好!”,小家伙扭头就跑,“砰”的一声撞到门上摔了个屁墩,没等袁七娘扶,他爬起来拉开门又冲了出去。
“好家伙……”,烦了苦笑道,“混世魔王……”。
瑶儿犯愁的道:“郎君,这孩子太野了,该开蒙了”。
烦了笑道:“男娃子还是野点好,才几岁就进学,不着急”。
这年头普通人家的孩子进学不容易,最低等的是乡下家族的冬学,每年冬天请先生来教三个月(基本都是半吊子),再高便是半年制或全年制的族学,这由家族的实力决定,先生的水平自然也不一样。
束脩以及先生的吃喝用度不是一家一户能负担的起的,因此没有家族依靠的平民几乎没有读书的可能,这并不是指真正的上学,只能算学前班。
出外就学的年龄通常为八至十几岁(根据时代和地域有所不同),族学的孩子学几年后,会挑出成绩好有天赋的重点培养出外求学(通常去县学),由全族合力供养,等他有了出息自然也要回报宗族。
至于豪门大户就无所谓了,本身家学渊源,藏书丰富,又有实力聘请好先生教导,进学也是跟着名师大儒,教育资源比起平民子弟高处几个档次。
以邓国公的实力找个人给孩子开蒙自然没问题,事实上以潇潇的学识也足够了,是烦了一直拦着,想等几个小子再大一些。
看他心情不错,瑶儿小心问道:“郎君,你打算让锐儿如何开蒙?”。
烦了一愣,“就他们哥四个,一块儿学不行嘛?还要分开教?”。
“行!自然行”,蒲刺客连连点头道。
“你啊……”,烦了明白过来,瑶儿关心的竟是这个,许多大家族里,嫡子与庶子的教育水平是不一样的,有的庶子明明天赋不错,却要被刻意打压甚至剥夺受教育的权力,目的就是为了保持嫡子的优势。
“瑶儿,咱家教孩子不分嫡庶,就算锐儿将来没有大出息,他也是我儿子,我会给他安排前程的”。
“郎君”,瑶儿眼中含泪道,“奴没本事,恐耽误了锐儿,还要靠郎君多偏爱”。与月儿和潇潇比,她真的太弱了,所以时常怕耽误儿子前程。
烦了无奈摇摇头,低声道:“瑶儿,我就告诉你一个,你不要告诉别人”。
瑶儿点点头,好奇看着他。
烦了道:“以我看来,他们哥四个里,锐儿最有可能继承我的衣钵”。
“真的吗?”,瑶儿惊喜道,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忙压低嗓子道:“郎君,真的吗?是真的吗?”。
烦了点点头,说道:“松儿要过继武家,锋儿性情宽和沉稳,却偏于柔顺。平安机敏,却胆魄不足。唯有锐儿,身体健壮,阳刚豪爽,有做大将的底子”。
瑶儿听的惊喜不已,没想到郎君如此看重锐儿,连声问道:“郎君,是真的吗?你觉得锐儿能做大将军?”。
“别吵”,烦了脸色一变,嘱咐道:“我是看你胡思乱想才跟你说,不要对别人提起,免得生事”。
“好”,瑶儿连连点头,郑重道:“奴知道,我谁都不说”。
烦了道:“你先教锐儿学着打熬筋骨,千万记住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我跟月儿和潇潇说一下,你们一起去求武相,把老头子请过来,明年给孩子们一起开蒙”。
老武乃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人品更没的说,自从遇刺后境界更上一层,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老师,有他给儿子开蒙肯定没问题。
瑶儿连连点头道:“还是郎君想的周全,我还以为你没想过这个……”。
烦了翻个白眼道:“这是什么话!我自己的儿子还能不操心?”。
瑶儿又有些犯难道:“武相说要把松儿接过去教,他不来怎么办?”。
烦了哼道:“不来?我杨家的儿子就白给他?再说了,你以为潇潇不疼锋儿?放心吧,跑不了他”。
论疼儿子,潇潇不比任何人差,老武想把武二接走单独教那是做梦,不把他最后一分力气榨干他别想走出安西大院。
“我就不信,我和老头子还教不出四个小子来”。
瑶儿笑的合不拢嘴,老武和烦了一个名相一个名将,这个组合教太子都足够了。
烦了看她笑的花枝乱颤,心下一动,打个眼色道:“瑶儿,上榻上来……”。
瑶儿却退后一步道:“那可不行,郎君要养伤”。
烦了道:“我是手上有伤,别的地方又没有”。
瑶儿正色道:“月娘子再三交代的,我们都说好的”。
“你们说好的什么?”,烦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说好的不能……累到郎君,等养好了伤,每五天一回……”。xiumb.com
“五天……”,烦了无语,怪不得月儿这么大方,让他住在瑶儿这里,可是……
“五天,你们是不是想憋死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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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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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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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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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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