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两人,之前也是粉雕玉琢的两个孩子。
可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和日晒的侵蚀,竟……活脱脱变成了两个油光发亮的小黑鬼!
具体黑到什么程度呢?
就算方才在驿站时,沈一心的两只眼睛依旧好好的,怕也不能立即认出他们来!
因为,武霖铃和陆非适两个人,竟是黑到完全变了模样!
再说他们此番来鞑靼,是为了救出沈一心。
只可惜,在驿站时,他们却恰巧错过了……
武霖铃、陆非适往南面的勇王府奔去,而沈一心,则继续往北。
两日后,沈一心一行人终于来到蒙古人所聚居的巴盟河岸一带。
说实话,蒙古的人口,并不比鞑靼少。
因为,放眼望去,整个巴盟河畔,全都满满地扎着一个接一个的白色蒙古包。
而蒙古包外面,更有成群的牛羊,在悠然自得地吃草。
若不涉及政事,那眼下这番情境,倒当真算得上是一幅世外桃源的绝美画卷。
只可惜,如今战事四起,没有任何一片土地,可以独善其身。
沈一心被时料等人挟持着,一路往巴盟左岸的一处最大白色帐子中走去。
一进那顶帐子,沈一心就觉得四周出奇的安静。
这是何人的帐子?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说话?沈一心不禁暗暗奇怪。
半晌,她才听见一个稍稍上了年纪的人,长长舒了口气。
“她是什么人?”之后,那个声音又慢悠悠、不耐烦地问道。
“回大王!这就是杀我大哥曲阳楼的那个女人!”格尔泰上前回话。
“哦……好。”那人长长应了一声,之后,整个帐子就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一心之前就得知,蒙古瓦剌的大王也见,常年患头痛症,故,喜静不喜闹,加之格尔泰尊称他为大王,这人自是也见无疑。
只是,令沈一心没想到的是,他的头痛症竟这般厉害,以致于,他说起话来都慢吞吞的。
又过一阵子,也见才再次开口道:“既是杀你大哥的人,那你直接处置了就好,带她来见我做什么?”
格尔泰小心翼翼地跪下,语气中带着不满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格尔泰才来见大王!”
说到这里,格尔泰忽然回头狠狠瞪了时料、布日固德几人一眼,而后才转过头来,继续道:“我本来想在路上就杀了这个女人,替大哥报仇。可吉忽手底下的这些人,却不让我杀……!”
“格尔泰休得妄言!我吉忽什么时候说过,会阻止你给你大哥报仇了?!”格尔泰话未说完,就见从账外进来一个身穿金袍之人。
那人正是神态威严,眼神凌厉的吉忽。
多日过去,他的一张长脸更显消瘦,而他的一对鹰爪,也修炼的更加尖锐、有力。
看来,自中原回到蒙古后,吉忽非但没有疏于练功,反倒在修为上,更进一步。
“沈一心。许久不见。”吉忽先同也见问了安,再回过头来,以欣赏猎物般的眼光,看着沈一心,意味深长道。
沈一心轻哼一声,对此人不做理睬。
吉忽丝毫不恼,他从容地向也见解释道:“大王!此女子不止是杀害孛儿只斤一族长子的凶手,还是……大祯的紫珠将军!”
“紫珠将军?!”听到吉忽所说,一向懒洋洋的也见,竟难得地坐直身子,吃惊问道。
“正是。”吉忽答。
也见皱眉看了沈一心一眼,依旧不可置信道:“就是那个勇挫鞑靼军数次,守住凉州卫一年多的紫珠将军?”
“就是她。”吉忽肯定道。
“可……”也见顿了顿,小声道:“可她是个瞎子!”
吉忽耐心回禀道:“大王!她的眼睛是被鞑靼的额尔敦弄瞎的。”
“哦……原来如此。”也见这才点点头,了然道:“额尔敦那个小毒物……确实歹毒。这种事,他倒真能干的出来。”
紧接着,也见又直直看向吉忽道:“既你说不阻止格尔泰报仇,那就让他把紫珠带下去,亲手杀了吧!……哦!对了!把哈丹巴特尔也叫过来,毕竟紫珠是杀他儿子的人,也让他来做个见证……”
“大王。”吉忽的语气不疾不徐道:“怎么大王得知了她紫珠的身份后,还是要杀她呢?”
也见一脸不惑:“怎么?她是紫珠……就不能杀了?”
吉忽摇摇头道:“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能现下杀。”
也见重复道:“为什么不能现下杀?”
吉忽无奈道:“大王不是也知道紫珠曾经勇挫鞑靼军数次吗?那大王可知,她为什么能勇挫鞑靼军数次?”m.χIùmЬ.CǒM
也见看了一脸无辜,又弱不禁风的沈一心一眼,犹犹豫豫道:“因为她……天生果敢、机智过人?”
吉忽道:“因为她手上有一本叫做《吕尚兵法》的战略奇书!她正是得了那部兵书的指点,才能百战百胜!”
“哦……!”也见忽然醒悟道:“原来,就是萨仁和你去中原争夺未果的那本兵书!”
“正是。”吉忽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感叹:随着也见头痛症的加剧,他的记忆力也愈发衰退。也不知,我们蒙古……此时该不该易主……
也见不知吉忽的心思,仍旧十分信任地看向他道:“既她身上有那本奇书,那抢夺过来,给我们蒙古所用就是!这样,我们就不怕与南面的鞑靼打仗了!”
吉忽平淡道:“无法夺过来了,大王。那本书……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烧了。”
“烧了?!”也见努力打起精神,做出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道:“既然那本兵书那么厉害,为什么要烧掉它?!这……岂不是很大的损失?!”
吉忽冷笑一声,看向沈一心道:“因为她怕那本兵书被别人抢了去,所以才烧了它!不过,她已把那本兵书里的内容,全都记在了自己脑子里!所以,她就是一本活兵书!”
随后,吉忽又转向也见,言辞恳切道:“这就是我不让大王立即杀她的理由!我想等她把兵书上的内容都默写下来后,再让孛儿只斤一族的人处置她!”
也见当即赞同道:“就是要这样!格尔泰……”
说到这里,也见忽然从他身子底下的那张虎皮椅上站起身来,一脸严肃道:“留着紫珠是利我蒙古的大好事,杀了紫珠,就是我整个蒙古的叛徒!格尔泰!你是要做蒙古的英雄,还是叛徒?”
格尔泰听得出,也见的话里有三分逼迫之意,他虽心中不快,但还是当即跪下道:“大王!格尔泰要做蒙古的英雄!待会儿,我会回家禀明父亲,告诉他,等紫珠将那本兵法奇书默写下来后,再为大哥报仇!”
也见满意地“嗯”了一声,就又重新坐回到虎皮椅上,恢复了之前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又一次被旁人左右了我的生死……?呵呵!这一回侥幸保住性命之后,沈一心的心中,不再有任何波澜。
似是……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由别人来决定她死活的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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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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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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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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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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