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开床帐看到离床不远处放着两碳盆盆,两个碳盆里莹莹火光映眼,却无一丝烟迹,脚塌上薄毯也换成了厚毯,透过微敞的窗户,还能听到外面鸟儿的叫声,这人总是想的如此周到。
她穿好衣服起来唤人进来服侍。
她话声刚落,便有人推门进来。
叶琬瑶抬头一瞧,惊喜道:“锦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成亲在家休息嘛。
叶琬瑶微讶,这丫头自己不是给了她身契,让她与黄云好好过日子的么?怎么又来府里做这些事儿。
锦儿微笑,“小姐说的什么话,奴婢嫁人了就不能来了吗?就不能来侍候小姐了吗?”
“不是。”叶琬瑶连忙摆手,又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说:“你嫁人以后,就是好人家的娘子了,就不能再来我身边服侍了,不然会被别人耻笑不说,还会让你夫君很没面子。”琇書網
“而且,我把你身契送给你,就是希望你能改变自己的生活,以后再不做为奴为婢的生活。”
锦儿放下水盆,反驳道:“可是黄云说奴婢可以来的,他告诉奴婢说若是想小姐了奴婢随时可以来找小姐,说咱们不需要听别人说的,咱自己的日子自己过,不用听别人嚼舌根,指手画脚,没得坏了咱们主仆的情意,就要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他说怕奴婢一个人孤单,连个谈心话的人都没有,今早更是他亲自送奴婢过来的。”
锦儿声音一转,神情低落:“况且,奴婢在这世上只有您最亲。”
“你这丫头。”叶琬瑶心疼的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这丫头自幼时被阿爹捡来成了自己的丫鬟,便时刻与自己寸步不离,这么多年,两人是主仆似姐妹,要说这突然间分开,叶琬瑶自是不舍,可她更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得到该有的幸福,这样才不枉两人主仆一场。
叶琬瑶亲呢抚着她脸,哄她:“那你就在府里陪我也好,其他的事情可别亲自动手了。”
只是如此,锦儿也很满足,顿时喜笑颜开。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想做到哪一步那就是自己的事了,伺候小姐是自己做惯的事,就这些日子自己没过来,已经心生想念,开始魂不守舍。
别说锦儿不适,就是叶琬瑶送她出嫁后也失落许久,甚至这些天好多事情是自己亲力亲为的,新提的丫鬟锦屏,锦画也只是在叶琬瑶把自己收拾差不多了,才唤进来服侍。
与锦儿交谈了几句,才知道颜逸带着黄云出城去了军营。主仆两人用了早饭,叶琬瑶只忆起昨晚颜逸的嘱托,去为颜逸收拾衣物,其余的什么也没想起来。
这会儿仔细想想,貌似好像还有蚊子的叫声,而且声音还挺大的,不由疑惑不解,这冬天已经那么冷了,屋里居然还有蚊子?
想着她便问锦儿:“锦儿,你说这天晚上还有蚊子吗?”
“小姐,你觉得这天蚊子能穿多厚?”就外面这冷的人都能结冰的天气,人都伸不出手,更何况毛都没长几根的蚊子。
叶琬瑶叠着衣服一怔,也是啊,可她昨晚分明听到了,莫不是做梦了?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样解释了,可她总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愿是自己多想了。
叶琬瑶叠着衣服,兴致索然,手中却又不耐烦翻来覆去将一件衣服叠好又拆开,拆开再叠上。
所有事情都是有始有终,哪怕进一步退三步,还是有尽头的一天,没一会,最后一件衣服也已经叠好压在手底。
叶琬瑶定定看着叠好的最后一件衣服,欲哭无泪,她已经叠的很慢很慢了,怎么还会这么快就叠完了。
从里衣到外衣,从薄到厚,整整齐齐摞在那,一件一件无不诉说着那人即将离开自己。
叶琬瑶怅然若失抚摸着最后一件衣服,宽大的披风,暗色的纹路,领口处黑色的绒毛暖暖地,手指抚上去,像是还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温暖。
自入冬以来,颜逸总担心她不适应京城的冬天,担心她手冷脚冷,两人闲话时他会把她手放在怀里暖着,晚上睡觉时总会一边先给她把被窝暖热,一边用手再把她的脚给暖热,然后再让她脱衣入睡。
叶琬瑶心神恍惚,不知不觉又把衣服抖开,把衣服上刚才折的印记抚平,慢条斯理一点一点再重新折起来。
锦儿坐在榻前的板凳上沉默不语,她深有体会,怎会不知这分明是小姐对将军依依不舍,因为她早晨为黄云收拾衣服时也是这般样子,心不在焉。
收完衣服两人在屋里呆着无事可做,外面天寒地冻,屋里聚拢几分暖意,屋里屋外两种温度,反差甚大,只想想便是一种折磨。
也不知那人今日还回不回来,还有没有机会与他告别。
“小姐,外面好像下雪了。”锦儿望着外面飘飘洒洒飞落的雪花蹙着眉头道,如此恶劣天气,大军拔营赶路可谓是艰苦困难,思量到自家男人也在里面,不由忧心忡忡。。
叶琬瑶心情正沉重低落,眼睛看着榻上自己收拾好的包裹出神,听到锦儿声音,抬头透过半开半关的窗户朝外看去,外面雪花已经下的纷纷扬扬。
“原来京城的雪下的这般早啊。”叶琬瑶低声感叹。从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天空灰暗,无数片雪花从高空飞舞着降落,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很好看,也很美,可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下呢,为什么要在他即将启程之时下呢,明明是洁白浪漫的,她却感到冰冷至极。
“将军,外边下雪了。”知风端着新的茶水进来。
屋里颜逸正与几位将军讨论明日一早大军拔营兵马怎么分行,听到知风的话不由抬头向外看一眼,谁知房门紧闭,什么都没看到。
几位将军也不知眼前的大将军今日反应怎么有点不同寻常,若像以往,只怕是头也不抬,两耳不闻,依旧埋头讨论事情。
今日倒令人费解,眼见着这人眼神从意外惊喜,光芒闪耀,到悻悻失落。
几人纳闷,不就是雪吗?大将军京城地道儿郎还没见过雪怎么的?更何况京城的雪没见过,那西北的雪还没见过吗?这时节西北早就雪花乱窜了吧,没什么好惊喜的啊。
是的,雪在这些粗老爷们眼里是乱窜的的,而且还是凉嗖嗖的东西,扎到脖子里,想掏都掏不出来。
可是这雪对颜逸来说,真的不一样,尤其是身边有了那么一位令人朝思暮想的人后,完全变的非同寻常。
颜逸悻悻收回目光,心里想的是等会忙完可以回去陪夫人观雪,难得临行前有此等雅致机会,不好好赏一番,岂不辜负了这美景。
一收回目光就感受到周围几人意味不明的打探眼神,颜逸左右看了一眼,眼里暗含警告威胁,几位将军瞬时左顾言他,全当自己刚才是透明人,大将军在做什么,自己没看见,也不知道。
快到中午时镇国公夫人让人来传话,告诉叶琬瑶天气不好,别随意走动,她会让人把午饭给她送到房里来,叶琬瑶摇头拒绝,只道无碍,她要过去陪父亲母亲用午饭,她想替颜逸多陪陪他们二老。
都说父母在儿不远行,可他们的儿不仅是要远行,更是远行的不知何时能归家,甚至危险重重。
送人出行最怕的是送人出征,因为明知知道前路危险,生死渺茫,只在一线,送他们出征,有可能送的便是最后一程。
所以叶琬瑶心情沉重,镇国公夫妇更是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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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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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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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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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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