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给你指示,你才能哭,早一点晚一点都不可以明白吗!听君总说你很会哭,我们争取一遍过好吧?”
舒贝贝点了头,跪坐在她上一场摔倒的地方,导演似乎还不放心,又让化妆师给她加重了眼线,营造出流泪后花妆的样子。
刚开始还十分顺利,可随着镜头在一点点推近,舒贝贝逐渐觉得喘不过气。
其实舒贝贝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失忆之前的自己想要做明星。
其实,她晕镜晕得厉害,远距离的拍摄还好,这种近距离的,简直要窒息。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导演举起手示意舒贝贝准备。
解笙正准备离开,经过片场,随意地扫了一眼正在拍摄的舒贝贝,连却突然一沉。
导演放下手,舒贝贝忍了许久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无声的哭泣,原本只要妆花了就可以,但舒贝贝硬是流了一分钟眼泪。
直到导演喊停,她也没能止住,跪在地上的膝盖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已经发麻,没人来扶她,只能自己咬牙撑着膝盖,一点点站起来。
导演还一直在旁边念叨着,舒贝贝失去幸福时面无血色的样子演得栩栩如生,君凉真是独具慧眼的话。
舒贝贝拍完这一幕戏,虽然很顺利,但她却觉得身心俱疲,勉强笑着朝导演鞠了个躬,脚步虚浮地去了更衣室。
换好衣服,舒贝贝揉了揉心口,这才感觉好一些。
不知怎的,她现在就想赶快回去那个不属于她的“家”。
回去的路上,舒贝贝还特意拐去一家网红店排队买了芝士蛋糕。
“解总!”舒贝贝一边将鞋子放好,一边举起了蛋糕盒子。
然而一抬头,看见解笙,她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
默默地将高举的蛋糕放下,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
解笙罕见地脸上露出带着怒意的危险神情,坐在沙发上直视舒贝贝,眸色凌厉,身边还架着摄像机。
“今天,我没看到你的演技,那只是你本身想哭,对吧。”明明是疑问的句式,偏偏男人是用的肯定语气。
舒贝贝看着不远处的摄像机眨了下眼,努力驱散鼻尖的酸胀感。
“回答我。”解笙对舒贝贝脸上凝固的笑容熟视无睹,注视她的眼神仿若凛冬。
面对解笙这突如其来的压迫,舒贝贝有些扛不住,手一松,蛋糕就掉在了地上。
舒贝贝不敢看解笙的目光,微微低下头,睫毛轻颤,半晌后张张嘴小声回答:“对。”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解笙冷笑起来:“我不是没见过晕镜的艺人,怕到脸色发白的你还是头一个!
近距离拍摄哭戏,你还能装一下,但如果让你笑,让你演吻戏,你怎么办?还是说你以后只想演哭戏?抱着这种心态就想当演员,你以为有张脸会说话就行了?”
解笙对舒贝贝的训斥比之前的那场试镜,还要猛烈不留情面。
“这时候就需要演技了,不是吗?”舒贝贝咬着唇抬头,倔强地拧着眉,“虽然很困难,但是我笑得出来。”
解笙沉默了一小会儿,摇头:“你跟别人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有些神态代入角色都不一定能演好,更别提忍着眼泪!”琇書蛧
“不要把你的想象当成衡量别人的规则。”舒贝贝逞强笑着,语气却是冷的。
人总是对其他人苛刻,对自己宽容。
解笙听到这句和自己白天同君凉说得相似的话,怔了怔,不由得点头:“对,你说的对。所以开始吧。”
在舒贝贝疑惑且不安的眼神中,解笙拍了拍自己手边的摄像机:“在这个面前,吻我。不要喜极而泣不要临别伤感,只是单纯幸福的那种。”
“你别太过分了!”
吻我这两个字,解笙说的平淡又冷漠,不带半点感情色彩,舒贝贝下意识就觉得他在羞辱自己,不禁有些恼怒,忍了忍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用脚踢开蛋糕,转身就准备回房间。
解笙嗤笑:“做不到就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舒贝贝脚步一顿,忍不住攥紧拳头。
她一直没有正式出道,也一直在惧怕正式出道。
身为艺人,她有着十分致命的缺点——恐惧镜头,可她明明有这样严重的问题却还想走这条路,舒贝贝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值得吗?
“既然做不到,就算了,你可以走了。”
这个“走”,显然不是让她回房,而是让她离开这个房子。
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解笙在收拾东西。
这几秒钟的时间,舒贝贝想了很多,可最终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想放弃,也不愿意放弃。
“我可以!”
舒贝贝深吸一口气,转身,毫不退让地对上解笙冷淡的双眸。
二人僵持了片刻,解笙这才重新将摄像机摆好,坐回沙发上,将那不屑的表情卸下,换上宠溺的眼神,对舒贝贝伸出了手。
男人温柔的样子真的很醉人,樱花粉的薄唇微微张开,看着十分柔软,舒贝贝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慢慢走上前。
“可以笑的话,不就行了吗?”
舒贝贝站在解笙坐着的腿前,视线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解笙打开双臂,明明是那么充满爱意的眼神却像是死神的镰刀刺在舒贝贝心里。
“只是演而已,以后你也会吻别人的……更何况我们也不是第一次。”
他很会演戏,舒贝贝自打那次海选时就发觉了。
舒贝贝把心一横,精神集中在解笙的嘴上,扶着他的肩膀靠近。解笙也配合地收拢双臂,却是断了她逃走的后路。
就差那么一点了,反正也不是没亲过。
舒贝贝拼命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可是不行,余光里碍眼的镜头让她怎么也无法忽视,心底的恶心感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她勾住他的脖子,唇上感觉到了男人呼出的暖暖的气。
最后,舒贝贝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垮掉,手不知何时将解笙的衬衫攥出了褶子,而男人饱含深情的神态也变成了对她的否定。
“我做不——”
舒贝贝别过脸,那个“到”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解笙就一下收紧手臂。
舒贝贝重心不稳,一下子栽倒在男人怀里,紧接着后脑勺传来一阵推力,她的脸被按在了解笙的肩膀上。
她没哭,却也演不出幸福的样子。
“想放弃吗?”解笙轻柔地抚着舒贝贝的头发,在她耳边低低问道。
舒贝贝抓着解笙腰间的衣服摇了摇头。
“那就得吃吃苦了啊。”
解笙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舒贝贝的背,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在没能克服之前,不要去演龙套,被别人发现就不会有公司签你了。”
可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害怕镜头呢?舒贝贝也问过自己的父亲,却并没有得到答案。
“这是我以前想要的。”
舒贝贝没有挣扎,顺从地窝在解笙怀里,阖上眼轻声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对失忆之前的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了,只知道我的梦想是做演员,总觉得得把这个梦守住才行。”
解笙关掉了摄像机,单手圈着舒贝贝叹气:“跟自己过不去的人,真是少见。”
是啊,明明做不到,干嘛还要强己所难呢。
第二天,解笙说要帮她,看在那个芝士蛋糕的面子上。
“你有办法吗?”
舒贝贝早上起来,便看到解笙摆弄着两三个摄像机,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她就觉得丢脸,竟然在这男人怀里瘫了半小时才觉得不妥。
解笙把摄像机架好,调好后对准了舒贝贝:“我说了,之前不是没遇到过晕镜的艺人,也有比较严重的。大部分只是紧张而已,习惯了就好。”
舒贝贝有些不自在地退后一步:“可你也说没见过像我这样严重的。”
“也许是因为心理问题,但现在不是都忘了吗?”
解笙拍了拍手,满意地看了眼自己一大早的辛苦成果,“总之在解决问题之前,不准离开这里。”
舒贝贝看到这么多摄像机,下意识地后背发毛:“那个,拍mv的钱已经打到我账户上了,打扰了你这么多天,我也该搬出去了吧?”
解笙敲敲脑袋,点了点头:“正好,我也给你找到房子了,只要你交上租金,马上就可以走。”
这男人真是干脆,刚刚不还说要帮她来着……
舒贝贝莫名就觉得不高兴,一点点蹭到解笙身边,扁着嘴站好:“哦。”
“房子就在这附近,打车几分钟到,家具都有,拎包入住就行,只是要交年租。”
解笙说完,还打开笔记本给舒贝贝看了看屋内照片,“也不贵,就三百万。”
三百万?!
舒贝贝脸立马就黑下来,声音都控制不住拔高:“我只拍了个mv,有三十万就不错了,还三百万?!”
“所以。”解笙“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下舒贝贝的额头。
“你,要继续挣钱,但在你克服这个问题之前别想出去丢人现眼。也就是说,没解决问题不准离开!”
舒贝贝看着银行给自己发来的短信,灰溜溜走开,她自己挣的那点钱,都不够解笙塞牙缝的。
她一个完全不红的练习生,干嘛要住那么高端的房子?
“那解总想出的办法,就是拿这么多相机拍我?”舒贝贝嫌弃地指指周围,站在与相机们有一定距离的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其实近距离拍摄她还是没问题的,只要别怼脸拍就好。
解笙随手拿起一台相机摆弄:“大部分情况下,片场都会有多数拍摄点,你得先适应,如果没效果那到时候再说。”
一开始,舒贝贝还觉得解笙说得蛮有道理,可当男人一连几天举着摄像机跟在她身后转悠的时候,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靠这么近,你会不会晕过去啊?”
解笙不知道什么时候把dv换成了单反,一边跟着舒贝贝一边兴致勃勃地研究,“这单反谁买的,按钮上面怎么都是英文,我又读不懂。”
不过别说,多亏解笙的持之以恒,舒贝贝觉得自己对于镜头的恶心感成功变成了嫌弃,但在感受上依旧十分恶劣且不能接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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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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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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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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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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