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帝怒极拂袖,“镇南王受伤一事为何会传的人尽皆知?!”
“这……”周全福汗涔涔的吞吞吐吐道,“奴才这就派人去查!”
君澜帝冷声,“若是查不出来,你也不必回来,给朕滚。”
周全福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然而他退下之后,沈澜面上的怒意却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西南传回的密信里分明未曾提及镇南王受伤,为何京都城内会传出这种消息?
……
次日朝会,众官员便发现久未上朝的安国公和谢氏子弟竟撤了假,出现在朝堂之上。
沈澜事先知晓了此事,所以并未惊讶。
他坐在龙椅上,俯视着堂下的臣子,眼风扫过一旁的太监。
太监道:“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百官之中,谢斐站了出来。
沈澜道:“爱卿有何事启奏?”
“昨日京都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皇上可曾听说了?”谢斐神色哀痛,“皇上,若这流言是真,恐西南生变啊……”
“没想到国公爷闭府不出消息也这般灵通。”一道清越的嗓音响起,众人闻声看去,竟是容恒。
容恒笑了一下,道:“莫非国公爷是听说这些流言才终于愿意来上朝了?”
谢斐脸色微变,看向容恒的目光极为不善,他轻蔑的扫了一眼容恒,故意问:“这位大人是……”
同朝近一年,哪怕是身居高位的安国公,也不可能不认识容恒,他这么说,显然是为了羞辱容恒。
若换成任何一个官员,恐怕这会儿都恼了,但容恒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依旧笑眯眯地道:
“是微臣的错,国公爷年事已高,想必眼神也有些不大好。”
“微臣乃是御史台监察御史,容恒。”
他说完,又笑着补了一句,“微臣这般声量,国公爷可能听得清?”
此话一处,好些官员都憋着笑,生怕御前失仪。
谢斐脸上青紫交加,本想严词训斥,却不想被君澜帝打断了话。
“容爱卿说的不错,国公爷的确年事已高,若非朕还需国公爷辅佐,怎舍得让国公爷这般年纪还未朕操劳。”君澜帝和颜悦色,“此番告假,安国公可歇够了?若安国公再不上朝,朕恐怕都要亲自去请国公了。”
谢斐的脸色骤然一变。
君澜帝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对他告假多日,闭府不出生出了不满。
安国公瞪了一眼容恒,对着君澜帝跪下,“微臣知罪,还请陛下降罪。”
君澜帝忙道:“国公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抚国公爷起来。”
“朕没有怪罪国公的意思,只是谢氏子弟闭门不出这几月,这朝堂上的政务总要人去处置,所以朕不得已提拔了几个有才干的人补上了谢氏子弟的空缺。”
“如今谢氏子弟回归,那些人却将差事办的极好,未出什么错,朕也不好让撤了他们的职,只能委屈一下谢氏子弟做旁的事情了。”
谢斐闭门不出时便早料到有这一日,可当真听君澜帝如此说,心中还是生出了不满。www.xiumb.com
沈澜能坐上这个皇位,全是靠他谢氏一族鼎力相助,如今他皇位坐稳了,却想着削弱谢氏的权!
安国公内心不满,但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垂下头道:“微臣但凭皇上吩咐。”
君澜帝笑容浮于面上,很满意他的顺从。
他肃声道:“至于国公爷提及的京中流言一事纯属谣言,这多半是沈昭使计的动摇军心的计谋,朕便将此事交由安国公来查,安国公可愿?”
谢斐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恭敬的接旨,“微臣遵旨。”
他的人已经传回确凿的消息,镇南王的确中了毒箭,生死不知,君澜帝故意如此,想必是为了安抚民心。
可他却要此事闹的越大越好。
镇南王真死了,正好可以由他谢家人接手镇南军。四十年前他能设计季蒙,踩着季蒙上位,如今也同样能踩着现在的镇南王的尸体,让谢氏一族再度回到鼎盛。
谢府,谢斐、谢昭父子二人于书房密谈,谢昭担忧道:“父亲,陛下将平复流言一事交给您处理,若流言反倒愈演愈烈,陛下必定会以‘办事不力’的罪名先怪罪于您啊。”
谢斐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顶多罚些俸禄,这对我们可以得到的利益来说,不值一提。”
谢昭躬身,满脸敬佩,“还是父亲计谋高超,利用镇南王出事的流言盖过了乌氏的丑闻,如今镇南王也如我们所料受了伤,只要卓儿想办法让镇南王‘毒发身亡’,借机收拢镇南军,谢家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谢斐凝视着手中的纸条,将其丢进火盆中焚了,看着火舌将灰烬舔舐殆尽,不知为何,他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慌乱。
……
有安国公在背后动手脚,京都城有关镇南王身中毒箭生死不知的流言愈演愈烈。
君澜帝自然是大怒,将谢斐宣入宫大骂了一顿,果真以“办事不力”的罪名扣了谢斐半年的俸禄,且命他三日之内必须寻到这流言到底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谢斐丝毫不急。
流言是他所传,别说是三日,便是一日他也能在期限内找出一个替罪羊出来。
愚民便是愚民,有新的事情发现便会将过往的事都抛到脑后忘的干干净净,如今城里头,已经听不到几个人在议论乌氏了。
目的已经达到,谢斐便让谢昭去寻一个合适的替罪羊,来应付君澜帝。
这一日,门房来报谢二公子求见,彼时姜姒正看完西南送来的密信。
她将密信丢入火盆,起身道:“请谢二公子在花厅稍侯。”
姜姒让兰枝取来披风,走进花厅时谢修已经在其内等着了。
见她入内,谢修起身行礼,“见过晋王妃。”
姜姒抬手,“谢二公子不必多礼。”
她在首位落座,问道:“谢二公子可是查到了什么?”
谢修额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他眨了眨桃花眼,笑的恶劣,“这是西南送来的密信,我从安国公书房里头偷来的,恐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烧毁的密信被我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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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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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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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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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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