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转变的实在突兀,堂内之人瞧了心中都有了数。
云氏嘴唇轻颤着,依旧不忘辩驳,“你胡说!我夫君身上没有你说的什么血痣——”
那女子嗓音带着几分哑,似乎是因为什么原由伤到了嗓子。
她望向云氏的方向,轻嗤了一声,“夫人若觉得我说的不对,不如将许成宏带出来让大人验上一验!”
“这法子不错。”长公主拊掌,堂内响起清脆的击掌声,“去将许成宏抬过来,命人当众验一验他。”
许贵妃一张脸阴沉如墨,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长公主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堂中众人的反应,只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而云氏在听到长公主此令之后,浑身便如同被抽走了全部气力一般,腿脚绵软的跌坐在地上。ωωω.χΙυΜЬ.Cǒm
一直到衙役将蒙了白布的许成宏尸首抬上来,云氏才泪意潸然的扑上前嚎哭:
“夫君!我可怜的夫君!你被人害死不说,如今还要蒙受这天大的冤屈,都怪妾身没用,妾身不能替你报仇——”
姜姒打量着云氏,眼中不乏有好奇。
云氏瞧着柔弱,身量也是娇小,却没有想到,就这样一副娇小的身躯,竟有这般大的嗓门与气力。
姜姒更有些不明白。
许成宏那样一个男子,云氏为何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若说许成宏对云氏平日里呵护有加,骤闻噩耗的云氏会伤心难过倒也正常。
可依着钟涿查出来的。
云氏嫁给许成宏三年,这三年里许成宏在外头稍有些不如意便对着云氏动辄打骂,若是许成宏吃醉了酒,把云氏打的下不来床更是寻常事。
而一年前云氏给许成宏诞下一子后,许成宏便嫌弃云氏生过孩子肚腹丑陋,那肚子上的沟沟壑壑如同蚯蚓一般叫他恶心。
他成日里上青楼寻花问柳,这般诋毁发妻的话说了不知多少。
否则姜姒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如此多的消息。
许成宏劣迹斑斑,云氏遭他如此对待,竟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这样的男人,死了不是更好吗?
哭哭啼啼的云氏实在烦人,齐之舟太阳穴突突的跳,压着眉心和道:
“来人,先将云氏扶起来,着人去检查一下许成宏脐下三寸之处是否有血痣。”
“不——”云氏剧烈的挣扎起来,五指成爪不成章法的四处抓挠,“我夫君人都死了,如今你们还要这般折辱他!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求您帮帮我们——”
许贵妃面上露出几分怜悯之色,似是不忍看云氏如此惨状,叹道:“瞧着云氏与她夫君如此情深,想来她与许成宏平日里必是感情极好。”
“本宫瞧着,许成宏不像是这般荒唐的人。”
“这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云氏的话也有三分道理,死者为大,许成宏如今已经遭了歹人毒手,若让他死后还不得安宁,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话从许贵妃嘴里说出来,没人敢辩驳。
但宁泰长公主是个意外。
宁泰长公主扫了一眼燕鸣,而后看向许贵妃,嗤笑一声:
“贵妃娘娘这话可说岔了。”
“若这许成宏当真是被冤枉的,我们就更要还他清白,否则岂不是叫他死了还受着不明不白的冤屈?”
说完,她睨了眼齐之舟,“齐大人,你还干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命人查验。”
齐之舟笑容僵硬,“这、这……”
许贵妃心里这会儿已经将宁泰长公主恨死了,心中却明白宁泰这人要做的事不择手段也会达成目的。
也不知为何她今日一定要与自己作对!
许贵妃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长公主今日怎的得闲在大理寺留这样久?”
宁泰长公主像是听不出许贵妃话中的驱赶之意,把玩着手中的拇指大的南珠,“这新年里无聊的紧,好不容易有热闹瞧,本宫自是要看完了热闹再离开。”
许贵妃被她的话一噎。
长公主已经不耐烦的催促,“齐大人莫不是手下无人,不若本宫让本宫的人替齐大人验一验?”
齐之舟连忙道:“不劳烦长公主,来人,给许成宏验身。”
他一声令下,便有几个衙役拿着一块宽布将许成宏围住,而后一衙役入内验身。
众人只听见窸窣的解衣声,片刻后,负责验身的衙役走了出来,示意其他人将围布拿开。
许成宏被扒光了下袍,衙役用布巾将其他地方都遮盖住,只露出脐下三寸之处生了血痣那一块。
只露着巴掌大的地方,也能清晰的瞧见,那一处确实生了一颗指甲大小的血痣。
堂内众人都瞧的分明,长公主也看了眼,便移开视线,笑道:“如此私密的地儿,若不是这女子曾经与许成宏行过事,是断不会知晓的。”
戴着帷帽的女子跪地磕头,“民女清白之身被许成宏玷污,本欲求死,却被好心人救了,如今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叫许成宏付出代价,还请青天大老爷给民女做主!”
“齐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的。”长公主起身去扶了那女子起身,愤然道,“自敬儿那事之后澧朝上下便下了死令,一定要严惩奸淫侮辱良家女子者,没想到竟还有人敢如此嚣张行事!”
她说着,眼风睨了一眼许贵妃,“莫不是仗着背后有人护着,才敢这般嚣张吧?”
许贵妃呼吸一紧,隐含薄怒道:“长公主慎言!许成宏所做之事本宫一概不知。”
“贵妃娘娘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道,本宫哪里清楚。”长公主笑了笑,“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今证据确凿,许成宏奸淫侮辱良家女子在前,本就是死罪。说不定他的死也是因着报应来了,说不定是那些被他害过的女子寻仇报复他。”
姜姒心下微讶,长公主这是在帮她说话?
“哎呀,本宫怎么又管起这些闲事来了。”长公主浅笑着坐了回去,“齐大人才是大理寺卿,还是齐大人来审这案子。”
“眼下这人证、物证都有了,齐大人可说说,按着澧朝律法,该怎么处置许成宏。”
齐之舟还未说话,那戴帷帽的女子又跪地不起。
伏地磕头道:“民女请求大人赐他当众鞭尸,以消民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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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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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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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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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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