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份足足有一指厚的信,是纳兰徐达写来的家书。信中对裴临寂没有半分指责,只以慈父的口吻关心裴临寂的身体,体贴入微。
且他提了一嘴镇南王之女,言语中并无谴责之意,丝毫没有责怪裴临寂为了女子抛下政事的意思。
裴临寂再硬的心肠也不由得的多了三分软和。
他将将最后一本折子批完,手掌落在桌面上的一方琉璃盏上,修长的指尖轻敲,发出空灵悦耳的碰撞声。
须臾,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内,裴临寂面不改色,淡声道:“将东西送回苗疆。”
“是,主上。”那人哑声道,随即压低了嗓音同裴临寂说了什么。
裴临寂听后眸中闪过一抹暗色,摆手,“本王知道了。”
“澧朝的原阳贡米味道甘甜软糯,父王喜吃甜糯之物,你捎带一份过去。”
苗疆的各类作物比不上澧朝品种优良,百姓亦没有资格向别国兜售贡米,原阳贡米乃是澧朝最好的米,有资格享用者只有皇室、皇亲国戚,以及一品大员。xǐυmь.℃òm
裴临寂面前黑衣人道:“主上如此有心,太上皇知晓了一定倍感欣慰。”
裴临寂不语,只淡淡道:“下去吧。”
片刻后,书房内重归寂静,因此书房外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也越发明显。
“王爷,妾见您一直在书房忙碌,特意给王爷炖了碗乌鸡汤,王爷,可否让妾进去伺候?”
门外响起张秋芸娇滴滴的嗓音,她这一番话,比她先前的不过脑子的话倒是多了几分长进。
足可见这段时日暗中有人费心教了她不少。
裴临寂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听见门外的侍卫阻拦,开口:“让她进来吧。”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一股浑然的低哑醇厚,好似一把勾子在张秋芸心上轻轻挠着,她心内一阵酥麻,紧了紧握住托盘的手。
脸上扬起笑,狠狠剜了眼拦她的侍卫,随即身姿婀娜的进了书房内室。
她今日是费心打扮了一番,哪怕是如此寒冷的天,她外裳下也只穿了一件抹胸裙,系绳在腰侧,一扯便松。
她存了今日一定要与晋王成事的念头,才能真正搭上这个男人,若有幸怀了身孕,日后便是姜姒嫁进来,她也是不怕她的。
祖母梅兰老太太素来便教导她们如何讨好男人,张秋芸自信,姜姒那个木头愣子,绝不可能比得过她。
走进屋内渐暖,张秋芸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将外裳松了松,舔腻的梅花香往裴临寂身上袭去。
张秋芸笑意柔婉,“王爷,妾伺候您用膳。”
裴临寂抬眸,目光清冷毫无波动,他启唇,淡淡道:“你来做什么?别告诉本王你只是来给本王送鸡汤。”
张秋芸一听这话,便咬着贝齿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的看着裴临寂。
渐渐的鼻尖泛红,明眸含泪,颇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自知自个没有姜姒生的美艳,但那又如何,柔弱才是女子最厉害的武器,她装的越是柔弱,便越会引起男人的怜惜。
但她算漏了在她眼前之人是裴临寂。
张秋芸并无顾着裴临寂是反应,只垂了垂眸子,声音略带哽咽,“妾、妾实在是太想念王爷了,自那日在府门见到王爷,王爷的英武之姿便深深镌刻在妾的脑海中,这几日住的离王爷这般近,可却只能日日思念……”
她“扑通”一声跪下,这一跪,也叫本就松散的外裳滑落至肩头,露出她那雪白的皮子。
“妾身有错,不该如此冒犯前来,可妾实在太喜欢王爷,太想念王爷,若是不能见王爷一面,妾实在是茶饭不思,难以安寝。”
她略微抖动的如同蒲柳般的身姿,再加上她那微红的眼控,恐怕没有几个男人不起怜惜之心。
可惜裴临寂便是那个例外。
想到什么,裴临寂只声音柔和了一分,“跪着做什么,说话便好好说,屋子里虽烧了地龙,但地上还是寒凉。”
张秋芸听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在担心自己!
看来确实起了效果,她心下雀跃,面上越发的情意绵绵,抬眸。
眼神暧昧的快要拉出丝来,她咬着下唇,语气犹豫且带着几分期待,“妾、妾跪的有些腿麻,劳烦王爷拉妾一把……”
裴临寂并未起身,只看向她,目光带着审视,“你可知本王是何人?”
陈秋芸听罢一愣,不明白裴临寂这是在说什么。
“你是昭王送来的人,本王便是再怜惜你,也不会亲近你半分,你可明白?”
他语气中竟夹杂着几分无奈和不舍。
陈秋芸眼眸一亮,心里霎那间便有了其他的算计。
她倏地伏低了身子,头磕在青石地砖上,“王爷,妾、妾不想蒙骗王爷,昭王的确威胁妾,命妾做他的眼线,将王爷您在府中的一举一动告诉他,可妾一颗心落在您身上,怎舍得置王爷于危险之中,妾这才越发的寝食难安……”
“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同王爷道明真相,若王爷不愿意信妾的心意,便将妾打发出府妾也毫无怨言……”
说着,她抖颤着肩头哭泣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裴临寂眉心闪过一抹厌嫌,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你说昭王指使你监视本王,有何证据?”
张秋芸一愣,抬头急切道:“有!昭王每隔两日便会派人催促妾,他平时嘱咐妾将来往的信条烧尽,但妾留了个心眼,留下了几张偷偷藏了起来。”
“来人。”裴临寂轻声唤了句,“带着张氏去她屋内找一找。”
他看了眼张秋芸,道:“将东西取来,本王在书房内等你。”
一听这话,张秋芸立即便起身,急切的想要表忠心。
“王爷稍等片刻,妾这就去取证据。”
她走出门时,被寒凉的冷风一吹,才忆起外裳半褪,忙不迭拢了拢外裳,头颅高抬,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自傲。
晋王本就是个好色之人,面对她这样的美人,哪能抗拒的住。
昭王还当真以为她是个傻的,同样是王爷,她若成了晋王的人,何愁没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陈秋芸一早便想好了要反咬沈昭一口,向晋王表忠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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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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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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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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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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