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之人依旧是元纪元公公,他出现,足以代表皇帝如何重视镇南王府。
只不过是真重视还是只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且有待商榷。
元公公乘坐着宫内的马车,捧着圣旨缓步而下。
这一次镇南王、容氏一干人等皆在,姜姒也在其中。
元纪公公打量的目光扫到姜姒身上倏地一停,与那明眸皓齿的少女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轻轻额首。
姜姒心中便有了数。
元纪嗓音带着几分阴柔,但却少了些尖利,听起来并未令人不适。
他笑眯眯地,“王爷、王妃,大喜。”
镇南王面色冷肃,微微蹙眉,“喜从何来?”
元纪紧接着笑将圣旨高声诵读出来。
这圣旨没有旁的意思,只道皇帝体念姜姒大义,镇南王府一家大义,特赐山河图及金银珍宝赏赐若干。Χiυmъ.cοΜ
宣读完圣旨,镇南王接了旨,元纪随即转身捧过身侧小太监手中的锦盒,双手递向镇南王。
“王爷,锦盒中便是山河图了,您且揭开确认一番。”
镇南王面上露出惊诧与惶恐之色,当即双手接过锦盒,似是强忍着激动打开,看清内里刻在金片上的昳丽山河图,面上的惶恐之色愈浓。
对着皇城的方向恭敬的跪下,念道:“微臣实在受不起这份重赏。”
元公公笑道:“镇南王您平了边关之乱,护澧朝和平,若您受不起这份重赏,这满朝文武还有何人能受的起?”
“王爷。”元纪走近,伸手去扶镇南王,“陛下既决意将此山河图赐予您,便是信任您,您可别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镇南王不禁动容,泪湿眼眶,“微臣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元纪并未久留,流水似的赏赐搬进了镇南王府,他便领着人回宫复命了。
镇南王、容氏与姜姒三位主子皆是满脸感恩的望着皇城方向,直到看不见元纪所乘车马。
镇南王才道:“咱们进府罢。”
府门前,好几道混杂在人群中的身影鬼祟的离开。
姜姒与镇南王、容氏同行,府中都是自家人,不用避着,三人脸上夸张的神色都敛了下来,哪有半分感恩戴德的模样。
镇南王怀中拿着装有山河图的锦盒,冷眸微垂,叹道:“倘若帝王当真容不下臣子,山河图也不过是个摆设。”
姜姒和容氏对视一眼,心中亦是如此认为。
姜姒抿了抿唇,轻声道:“话虽如此,但爹爹手中握有兵权,镇南军只听爹爹吩咐,换成旁人一时半会儿可压不住镇南军,皇帝便是担心爹爹功高盖主起了异心,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爹爹动手。”
“如今皇帝赐下山河图,更是告诉满朝文武他信任爹爹,如此一来,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也会暂时安分些。”
容氏舒出一口气,拢了拢斗篷,“阿姒说的对,左右咱们不掺和皇子间的争斗,日后谁做皇帝,镇南王府只忠于皇帝。”
事到如今,镇南王并未靠向任何一位皇子,已经与上一辈子境况完全不一样,姜姒心中稍安,如此一来,避开祸事的机率又多了些。
说完此事,镇南王令管家将锦盒好生收好,侧目看向容氏,“过了年很快便到阿姒的婚期了,我军中事务繁忙顾忌不了,还得你多操心。”
容氏笑容可掬,“王爷尽管放心,阿姒的婚事定会操办的风风光光,不会委屈她分毫。”
镇南王自然放心,姜姒也是容氏的眼珠子,疼的如珠如宝,他们夫妻俩,谁也舍不得女儿受半分委屈。
晌午时候,姜姒派去跟踪容梅兰一行人的侍卫来了梨花小筑。
姜姒捧着汤婆子坐在火炉旁听他回话。
“昨日在属下们离开之后,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便有一个黑袍男子出现在梅兰老太面前,将她们一行人带去了兴安坊最东边的一处院子,那院子是兴安坊最偏僻的院子。”
“主子,那黑衣人颇为警觉,属下等人险些被他发现,便不敢跟的太近了,是以并未听清他在院中同梅兰老太太说了些什么。”
姜姒瞳底一冷,语气和煦道:“无碍,背后之人既要利用容梅兰她们,便不会派个无用之人出面。”
侍卫心中一松,又道:“那黑袍人在小院子只待了片刻后便离开了,也不知他与梅兰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梅兰老太太一众人安分了下来,至此都未离开那院子半步。”
姜姒手搭在一字扶手上,指尖轻敲着,长睫敛下,洒下一道阴影,“其余人呢?”
“属下已经查清,少了十人,都、都……”他犹豫了一下,“都是女子,且这十人都攀上了京都城内的权贵,有好几个已经被抬到府上做了妾室。”
哪怕一开始心中有了猜测,此事姜姒也忍不住震惊。
此事她半点风声也不知道。
容老太太更是被瞒在鼓里。
在容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梅兰老太太竟瞒的滴水不漏。
姜姒觉得也不能算滴水不漏,大约是容老太太没想到,她当真会这般悄无声息的让自家孙女去做妾室。
寻常风光些的妾室,尚能得几抬聘礼,也能穿了嫁衣一顶红轿嫁到夫家去。
可梅兰老太太这几个孙女,多半只是由梅兰老太太收了聘礼,且折了银票,直接进了权贵府上。
姜姒虽不喜梅兰老太太那些孙女,但同为女子,却忍不住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她们或许是被梅兰老太太养歪了,所思所想与旁人都不一样,但若是她们能知规懂礼的长大,一定会是另一番光景。
心中轻叹了一声,姜姒看向侍卫,低声道:“你去一趟春园,将此事告诉晋王,之后的事便不必插手了。”
她到底顾忌着容梅兰是容老太太的庶妹,不好亲自动手,此事便让裴临寂去处理,以他的手段,必定能处理好。
此刻,春园内,张秋芸手中拿着约莫手指大小的一张纸条,看过之后将其丢进火盆,手伸向怀中,拿出一个两指宽的瓷瓶。
她望着窗外,紧绷的面皮能看出她此刻十分紧张,眼中尽是犹豫和纠结,过了片刻,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重新将瓷瓶放入怀中,起身走去屋外,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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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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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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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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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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