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密州姜姒只用了一天一夜,从密州回京却用了三天。

  快至酉时,姜姒乘坐的马车才缓缓驶进城内。

  姜姒掀开车帘看着京城内熟悉的景象,心中倒生出几分怅然之感。

  “吁——”车夫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姜姒正疑惑时,裴临寂的声音自外侧响起,“主子,王妃来接你了。”

  姜姒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急忙掀开车帘,果然瞧见容氏和兰枝站在离马车几步之遥的地方。

  她探出半个身子同容氏招手,“娘,快上来。”

  容氏和兰枝都是一脸喜色,待两人上了马,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容氏将女儿的手握在掌心,心疼道:“出门在外定然是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你看你都清减了。”

  姜姒晨起时还去河边照了照,并不觉得自个消瘦了。

  她心中暗想着,面上却道:“待回府女儿一定多用一些。”

  容氏微笑着道:“这才对。”

  “你不在家的这半月,娘可想死你了。”

  兰枝也在一旁笑嘻嘻地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想死主子了。”

  姜姒脸上笑意深深,“我也想你们。”

  容氏又问:“你们此行为何去了这么久?怎的在密州城逗留了三四日?”

  看来镇南王还未同容氏提及密州的事,姜姒思索片刻,将密州发生的事同容氏说了,只是省去了她以身做饵的那一截。

  容氏和兰枝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主仆二人皆捂着心口露出惊愕之色,容氏久久不能回神,“怎会有这般禽兽不如的人?”

  兰枝也道:“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了!”

  容氏回过神叹道:“幸而你们在密州多留了几日,还及时救了两位无辜的女子,若是你们再晚几日,这两名女子恐怕也会遇害了……”

  兰枝拍了拍心口,“没想到主子这一行竟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这一路上主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怪奴婢未随着主子一同去。”

  姜姒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傻丫头,我又不是去游玩,怎能还带上丫头一起。”

  容氏紧紧握着女儿的另一只手,庆幸道:“所幸如今恶人也已经抓住了,日后密州城不会再有如此恶人作恶,也不会再有无辜的少女被害。”

  听了这话,姜姒心中却未觉得半点轻松。

  京都有沈敬之流,密州有闵行之流,这些只是他们看得见的,可那些他们看不见的呢?

  必定不会少。

  路过明辉堂时,姜姒未下车,只是掀开车帘子看了眼,明辉堂的门楣似是被人重新打整了一番,比先前簇新了不少。

  “娘,这些都是谁做的?”姜姒指了指明辉堂的正门。

  容氏笑道:“是阿雅和柔娘,她们两也未曾闲着,说想让你看见一个全新的明辉堂,便将整个明辉堂都打整了一番。”

  兰枝也道:“主子,不止是这扇朱红色的大门,里头的庭院、房间周姑娘和罗姑娘都用心布置过了。”

  “二位姑娘还去木工坊订了一批纺织机,后院住进了二十名七八岁左右的孩子,都是不愿意再行乞愿意学本事养活自己的。”

  明辉堂是善堂,可收容的乞儿始终有数,姜姒同周娴雅、罗柔商量之下,便定下只收容那些愿意学本事养活自己的乞儿。

  明辉堂教给他们知识和本事,日后无论是去参加科举,还是学成本事后离去都看这些人自个的缘法。

  姜姒没有想到周娴雅和罗柔的效率如此高,犹记得她离开京都时明辉堂内都还是逃难进城的难民。

  如今却是慢慢步入正轨。

  “这段时日又有不少的贵女捐了银子,明辉堂的账目上已经有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周姑娘和罗姑娘说,只等着主子回来一起挑选一个好日子正式开张,明辉堂便算是正式的善堂了。”

  容氏并未打断兰枝的话,她望着自家女儿,又看了眼兰枝,只觉得她们身上都似乎发着光一般。

  她心中也实在是震惊,没想到单靠她们几个女子,当真将明辉堂打整起来了。

  容氏越发觉得,她的女儿是一颗明珠,她日后只会变得越来越耀眼。

  姜姒眼眸中闪着光,从明辉堂的招牌上收回视线,满是期待道:“今日先歇一日,明日我再递了帖子邀周姐姐和柔娘一起来府里说话。”

  马车缓缓往王府去,裴临寂回头看了眼明辉堂金色的匾额和朱红色的大门,眼中闪着稀碎的光。

  恐怕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姜姒的好了……

  城外军营,镇南王先回来两日,进宫述职后便留在军营整顿,他坐在书案后翻阅折子,营帐外响起一道声音,“王爷,末将特来请罪!”

  镇南王抬起头,沉声道:“进。”

  来人是徐琮,镇南王离开京都半月之久,他也“病”了半月之久,据说严重时只能在床榻上躺着连床也下不了。

  镇南王对他没有半分疑心,见他走进来,面色还有些苍白,站起身去扶他,“身子若还未好全就晚几日再来,现下营内也没有什么事,你不必急着过来。”

  徐琮捂着胸脯咳了几声,“咳咳……若不是王爷袒护着末将,此次末将怕是要拖着病体前去剿匪,在这等关头患病,末将已是自责万分,又岂敢再继续留在家中躲懒。”

  镇南王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大夫怎么说?你这究竟是什么病症?”

  “大夫说这是旧疾,先前寒气入体并未彻底根除,今年冬日下的那场大雪将体内残留的寒气诱发了,便病发的气势汹汹。”

  镇南王怔了怔,垂眼,眼中有几分自责“是本王害了你。”www.xiumb.com

  “王爷说的哪里话,是末将不够细心。”

  镇南王又想起当初还是一名小小兵卒的徐琮为了就他在最冷的冬日掉进冰窟,被冻了足足一个时辰,当时掉下去的本该是他,徐琮却在最后关头和他换了位置。

  之后,有救命之恩在,镇南王便对他多有留意,又见此人勇猛敢,数次杀敌都冲在前方,才将他提拔至如今的位置。

  “不说这些了。”徐琮笑着摆手,面上露出深深的担忧,“末将听说此次剿匪凶险万分,甚至还有苗人参与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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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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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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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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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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