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一时哭笑不得,弯腰伸手去扶她,“秦姑娘说的哪里话,王府内并不缺伺候的丫鬟,你好不容易回家,便多陪陪你爹。”xǐυmь.℃òm

  秦老伯老来得女,妻子生下女儿没几年又走了,他一个人将女儿养到这般大,并不是一件易事。

  秦素心原本的决心也动摇起来,面上露出犹豫之色,“可是我爹说县主救了我……我们秦家没家贫,没什么东西可送……”

  姜姒无奈地笑了笑,“不必送什么。”

  秦素心站起身应了一句,心中却是悄悄下了决心。

  两人并未在秦家逗留太多便回了县衙,镇南王留在王府大刀阔斧的清算闵行留下的烂账,整个县衙都在镇南王的控制之下,李贵等走狗只打了几鞭子就将闵行这些年干的缺德事全交代出来了。

  “王爷饶命啊!小人也都是逼不得已,是闵行他仗着权势强逼我与他为伍,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

  裴临寂冷眼看着他,镇南王冷笑一声,“逼不得已?你若当真是逼不得已,为何不上报朝廷?”

  李贵脸色一白,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镇南王翻看着手中的罪状,眉眼快要凝结成冰,“这还是在京都附近,一整个密州城的官不是贪就是暴,如此恶行累累,京都竟无一人知晓!”

  他攥紧手中的纸张,沉眸看着李贵,“本王率镇南军前往风雪寨剿匪时被困,派人向密州递了信,为何密州没有援军派出?”

  李贵额间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说:“是……小、小人以为这是风雪寨那帮匪徒送来的假消息,想要声动击西,借机攻打密州城……”

  镇南王猛然一喝:“李贵!给本王说实话!”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李贵两腿发颤,猛地闭了闭眼,一脸灰败,低声道:“是闵大人……”

  “一月之前,当时还未降下大雪,闵大人接待了几位特殊的客人,他们当时虽身着澧朝服饰,可长相却与澧朝人截然不同,小人知道那几人都是苗人……”

  “小人当时还不知那些人为何而来,直到连日大雪,风雪寨的匪徒愈发猖獗,闵大人写了折子递去京都求皇上派兵剿匪。自知晓前来剿匪的是镇南军后,闵大人便让小人下令全城戒严。”

  “镇南军被困的消息递来的前一日,闵大人连夜召小人入府,嘱咐小人明日接到任何报信都不必理会,还让小人偷偷将递消息的人解决了……”

  “砰”的一声,镇南王铁拳砸在木桌上,直接将木桌砸成了两半!

  “本王料想的不错,闵行果真与苗人勾结在一起了!”

  事已至此,李贵也不再狡辩。澧朝与苗疆的关系本就紧张,密州官员还私下与苗人有勾结,只要镇南王彻查县衙,便能发现苗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李贵垂着头道:“小人知错……求王爷看在小人只是从犯的份上,留小人一条命。”

  “京都已经派人来接手此案,你留着这些话去同刑部的人说吧!”镇南王怒而转身。

  裴临寂脚步顿住,看着镇南王的背影消失在牢房门口,转身看向李贵。

  低声问道:“你可还记得那几个苗人是何长相?”

  李贵眉头紧锁回忆了一番,“苗人眉眼深邃,五官比澧朝人更立挺,肤色也深…!小人记得当时他们一共来了五人,其中一名男子比其他的男子要生的白一些,五官也较为柔和,他穿着澧朝服饰,若不是被另外几个苗人簇拥着,小人险些将他误认为是澧朝人。”

  裴临寂沉声问:“你可还记得他的长相?”

  “长相?”李贵抬起头,思索了半晌后摇头,“记不清了……”

  他眼神落在裴临寂的脸上,心中突然浮起一股熟悉之感,这张脸……

  可到底是何处熟悉,他又说不上来。

  “大人问这些有何用处?”李贵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曾无意间听其他苗人称那位肤色生的白一些的苗人‘纳兰先生’……”

  纳兰……

  裴临寂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纳兰是苗疆皇姓,这位‘纳兰先生’想必就是苗疆皇室之子了。

  可为何……裴临寂压下心底的疑虑,转身离开了牢房。

  十二月二十九日,天空放晴。蔚蓝的天幕上悬着着一轮曜日,融化了冬日的寒凉。

  密州所有的犯官已经移交到刑部,接下来的一切事宜就与镇南王没有关系,镇南王的主差本就不是查案,卸了担子反倒乐得清闲。

  老皇命他立刻率军回京,镇南王只能先行一步,留下一队人保护乘坐马车慢行的姜姒。

  裴临寂自然也在慢行之列。

  离京都越近,便意味距离离开开王府的那日越进,裴临寂不动声色,这一路皆陪在姜姒身边。

  钟涿已经学会了替两人遮掩,在其他侍卫疑惑,义正言辞地道:“裴护卫几次三番舍生救主子,主子待他自然比我们更亲近些,你们要是也想令主子待你们亲近些,也不要命的去试试?!”

  嚼舌根的侍卫脸色一僵,讷讷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谁能像裴临寂那般把血肉之躯当成石头来用啊!

  夜里,裴临寂和钟涿同住一个帐篷,裴临寂突然出声道:“钟涿,多谢。”

  有他这么个冷冰冰的人在身边,钟涿本就睡不着,听到裴临寂嘴中这句“多谢”,震惊的一屁股坐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你方才说什么?”

  裴临寂半阖着眼,耐着性子,薄唇微张道:“多谢你。”

  钟涿脸上一时间闪过百种复杂的情绪。

  好半晌,他才咽了咽口水,又枕着胳膊躺下,道:“小事一桩。”

  “钟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裴临寂低沉的声音响起,可他话还未说完,身边的钟涿就“呸呸呸”好几声,“瞎说什么啊,我看你这人就是铁打的,头一次是主子把你从饿狼嘴下救了回来,几次三番命悬一线,放心,老天爷一定收你的!”

  裴临寂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错愕的神色。

  钟涿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话既已被钟涿打断,裴临寂便不打算说第二次了。

  他方才只是想说——

  若是他离开王府,主子的安危就托付给钟涿了。

  可是……他好像托付给谁都不放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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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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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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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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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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