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彭掌柜在三房多年,对重庆的事会不会也有些了解呢?
白蓉萱亲自端了一杯茶送到他的手里。
彭掌柜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连称不敢。
白蓉萱道,“彭掌柜是家里的老人了,劳苦功高,一杯茶有什么受不起的?”
彭掌柜欣慰地道,“治少爷宽和慈善,体恤我们这些老人,实在是让人放心。”
白蓉萱道,“我还有些事,想向您打听呢。”
彭掌柜闻声正襟危坐,“治少爷说说看,只要是我知道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傻
白蓉萱道,“您对重庆那边可还了解?”
彭掌柜以为她是担心王德全的能力不够,所以才这么问。彭掌柜笑着道,“咱们三房从来都是各管一处,虽然也有往来,但却涉及的不多,除了来往对账的管事,要说了解却是谈不上的。”
白蓉萱知道他在顾忌什么,轻声道,“我父亲去世时,当时重庆那边的掌柜您认得吗?”
彭掌柜微微一愣。
原来是问这个。
他看白蓉萱的眼神不禁变得更加清亮了。
当初白元裴死的时候,白修治还是个小娃娃呢,如今他接手家业,却打听父亲的事,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傻
彭掌柜道,“不但认得,而且还曾有过数面之缘。当初三爷还在世的时候,这些外地的掌柜每隔两年就要到上海来会账,因此说过几句话。当时那位掌柜姓乔,是位很有能力谋算之人,也得三爷器重信任。”
白蓉萱听着点了点头。
彭掌柜便继续道,“后来三爷在重庆得病去世,也是这位乔掌柜帮着收殓的,三爷走了没多久,他便借口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了。当时不少人都觉得他是看不惯三房的家业交到了外长房的手里,所以才会离开的。”
白蓉萱道,“在这之后您还见过乔掌柜吗?”
彭掌柜道,“我等闲不离开上海,自然是见不到的。何况乔掌柜之后便音讯全无,彻底没了联系。”
他说到这里,又低声道,“乔掌柜做事很是稳妥,将重庆的铺子照顾得也极好,他离开之后,便由他的徒弟接手,如今倒也做得顺顺当当,没出过什么大错。”
既然如今重庆的掌柜乃是乔掌柜的徒弟,他会不会知道乔掌柜的下落呢?傻
何况他已经上了年纪,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世上。
白蓉萱不免有些走神。
彭掌柜问道,“治少爷忽然问起他,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蓉萱笑了笑,“最近一直在想父亲离世的事,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想找人打听一下,就想到了他。”彭掌柜更加欣慰,“三爷走的时候,您还是个小孩子呢,何况突闻噩耗,家里头也是兵荒马乱,又隔了这么多年,许多当初的老人都不在了,的确是不易追问,治少爷若是有什么疑虑倒是可以问我,当初我已在三爷手下做事,也出席了三爷的葬礼。”
白蓉萱听着一动,便让大秀又给彭掌柜续了一杯茶,客气地问道,“出殡之时,您可曾上前瞻仰过我父亲的仪容?”
彭掌柜想也没想地道,“没有。当时老太爷伤心过度,扶着棺椁失声痛哭,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因此耽误了时间,后续便没有安排瞻仰仪容,直接合了棺木出殡了。”傻
也就是说,因为白老太爷的阻拦,并没有其他人看到父亲死后的样貌。
白老太爷这么做,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呢?
白蓉萱总觉得这里头有些奇怪。
她又问道,“从前我父亲身边有一个叫高安的小厮,您可见过吗?”
彭掌柜笑着道,“何止是见过,高安经常替三爷跑腿传话,我们打过不少的交道呢。那是个极聪明的人,一点就透,靠眼色就能分辨旁人的想法,是三爷身边得力的帮手。只可惜后来重庆之行,他死在炮火之下了。”
语气带着几分惋惜。
白蓉萱道,“这个高安为人如何?”傻
彭掌柜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迟疑了片刻后才缓缓道,“治少爷是什么意思?高安自然是不错的人了,要不然三爷怎么可能将他待在身边呢?他好像自小就在三爷身边服侍了,最是牢靠不过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如果真有这么可靠,就不会隐藏自己的身份,始终不肯露面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白蓉萱吩咐周科派马车将彭掌柜送回去。
彭掌柜连称不敢,“还没到这个地步,哪就用得上家里的马车了?”
白蓉萱却异常坚持,“您是三房的老人了,劳苦功高,若不是有您这样的人苦心经营,也不会有三房的今天。”说着,还亲自扶了彭掌柜到大门口。琇書網
彭掌柜异常激动,感激地道,“三爷对我有大恩,我万死也不能报答其一,只恨自己本领低微,帮不上更大的忙,治少爷这么说,真是折煞老朽了。”傻
白蓉萱看出他在掌柜间还是很有威信的,闻声笑着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年轻,涉世未深,以后肯定还得麻烦您多指点呢。”
彭掌柜道,“指点是万万不敢当的,在治少爷跟前跑个腿传个话,倒是还能做得来。”
白蓉萱便道,“三房和二房的关系您是知道的,我如今接手家业,自然希望三房好,父亲积攒下来的家业不至于在我手里败落了。可不管怎么说,二房和三房终究都是白家的一份子,覆巢之下无完卵?白家的名声不好,三房人的脸上也没光,因此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得沉得住气才行。世上的事,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则是想都不能想。您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肯定能明白我的话。”
彭掌柜听了连连点头,“治少爷有这样的胸襟实在是难得,三爷在天有灵,也该非常欣慰。就像您说的这样,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像这种缺德的事,不做也罢。二房好了,咱们不眼气,如今稍有磨难,咱们也不必火上浇油,传到外头去,大家都没意思。”
白蓉萱见他理解自己,心中很是高兴。
彭掌柜更是道,“二房如今如日中天,又把持着家主之位,以三房今时今日的能力,还是无法撼动得了的。既然如此,索性静观其变就是了,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他这是在告诫自己三房这会儿还不是二房的对手吧?傻
白蓉萱心平气和地道,“您放心,这个道理我懂。”
说话间来到了白家的大门口,有两位与彭掌柜同来,都是他徒弟的年轻掌柜没有离开,正焦急地等待着,眼见着白蓉萱不但亲自相送,甚至还扶着彭掌柜,两人都是又意外又高兴,齐齐地迎了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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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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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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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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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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