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更加诧异了。
如果真要动手害人,又怎么会提前告知呢?
这可不是白元德的手段。
嘉兴猜测白蓉萱是不是被白元德三言两语给吓唬住了。他收起了焦急之心,淡定地道,“治少爷,他都说什么了?”
白蓉萱道,“他说接下来会和闵家撕破脸。”
嘉兴差点儿冷笑起来。
这些年白家明里暗里也不知给闵家使了多少绊子,还不都被六爷轻悄悄就给化解了?别说白元德未必有这样的胆量,就算他有,难道六爷还会怕了那老匹夫不成?叛
嘉兴出言安慰道,“治少爷别慌,六爷那边自有计较,白家不出手则罢,若是真动起手来,到底是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好说呢。”
白蓉萱一听就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她连忙正色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白元德很有可能会借着大小姐的传言生事。”
嘉兴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这是白自己的事,和六爷有什么关系?”
白蓉萱见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上海滩谁不知道白家和闵家不和?这些年也不知斗了多少回,如今白家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有人故意将脏水泼到六叔身上呢?”
嘉兴更糊涂了。
白蓉萱叹了口气,“白家固然丢脸,可如果有人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闵家的算计,六叔未达目的,连小姐的名声清白都不顾,还算是君子吗?以后谁还敢出面与他来往?”
如果白元德真有这样的安排,闵庭柯很有可能受到牵连。叛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一旦闵庭柯声名受损,闵家的生意势必要受到影响,到时候身为受害者一方的白家反而会因为受人同情而暂时占据主导地位。
此消彼长,只要白元德乘胜追击,早晚能压过闵家一头。
这才是最可怕的。
嘉兴显然也想到了,他收起了小觑之心,正色道,“小人这就去见六爷。”
白蓉萱点了点头,“提醒他多加防范,不要和白家的事有任何牵扯。”
嘉兴快步而去。
等人走后,白蓉萱才觉得腿软。幸好大秀上前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倒下。叛
大秀道,“治少爷,您要不要歇一歇?”
白蓉萱道,“还得去一趟三房,我让周科将掌柜叫来了。”
“这个时间吗?”大秀道,“您晚饭还没用呢。”
事急从权,哪还有心思吃饭。
白蓉萱又快步去了立雪堂。
因是临时通知,掌柜们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周科便让小灶准备晚饭,白蓉萱强撑着吃了半碗饭,便说什么都吃不下了。
大秀怕她心里有火,特意沏了一杯菊花茶。叛
等了大概一顿饭的工夫,掌柜们才总算到齐。
白蓉萱平静地道,“深更半夜将大家请来,冒昧之处还请见谅,实在是因有话要说,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
众掌柜也都是聪明人,有的说不敢,有的说分内之责,面上都是十分谦和。
白蓉萱便开门见山地道,“外头的流言大家应该都听说了,最近只怕会有不少好事者登门。咱们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只要不过分,都睁一只眼闭只眼算了,没必要与人起什么口角。”
有掌柜道,“治少爷放心,我们晓得该怎么做。”何况这是二房的事,与他们三房有什么关系?
白蓉萱道,“再就是二房那边,这会儿只怕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咱们既做不到雪中送炭,也不能火上浇油。各位掌柜回到店内,一定要约束手下的人,让他们比平日更加谨言慎行,千万不可搅和到这件事里去。”叛
众掌柜连声答应。
其中有几位脸色却讪讪的。
他们来之前曾私下交流过,还以为白蓉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再添一把火,就算不能斗倒二房,也要扒他们一层皮。
可没想到,白蓉萱竟然要他们约束自己的言行。
哎。比起三爷来,治少爷还是少了几分血性啊!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肯要。
众人难掩失望。叛
白蓉萱隐约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低声道,“人活于世,应当顶天立体,坦坦荡荡。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心中都要有个章程才行。咱们三房和二房不睦已久,可不论如何明争暗斗,都始终有一条不能触碰的底线。拿人的清白声誉做文章,实非正人君子所为,不但不能做,连想都不应该想。”
先前有这样想法的掌柜不禁红了脸。
几位上了年纪的掌柜却是眼睛一亮,都觉得治少爷心怀坦荡,有当年白元裴的三分风采。
有掌柜道,“治少爷请放心,这种缺德败义的事情,咱们三房的人是绝不会做的。要是有那没长眼的人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丢人现眼,不能您开口,我们就先把他处置了。”
此人已是一头白发,在三房的地位非同一般,在座的掌柜有不少都是他的徒弟,说话自然很有分量。m.χIùmЬ.CǒM
白蓉萱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实在是担心这种时候,三房有人会坐不住,想要借机生事。叛
若是被二房抓住把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和掌柜们交代完话,白蓉萱便端了茶。
众掌柜闻音知雅,纷纷起身告辞。只有那位白发掌柜,却始终没有动。
白蓉萱猜到他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便将他留了下来。
周科上前引荐道,“治少爷,这位是彭掌柜。”
白蓉萱恭敬地行了一礼。
彭掌柜道,“只是仗着在三房多做了几年,如今又上了年纪,治少爷千万不可如此,老夫又如何受得起?”叛
白蓉萱与他客气了几句,问道,“彭掌柜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彭掌柜笑了笑,“治少爷快人快语,令人钦佩,既然如此,我也不跟您拐弯抹角了。王德全王管事可是去了重庆?”
白蓉萱道,“是。”
彭掌柜‘嗯’了一声,“他是咱们三房的老人了,这些年做事也还尽心,要是有什么得罪治少爷的地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想着他这些年的辛劳,多多担待一些吧。”
白蓉萱一怔,随后便反应过来。
难道彭掌柜是觉得王德全的重庆之行,是因为得罪了自己?
这误会可大了。叛
不过也是,此刻既不是年中又不是岁尾,何必让他千里迢迢地赶去重庆对账呢?
也难怪旁人会胡思乱想了。
白蓉萱道,“不是您想的那样,让王管事走这一趟,实在是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给他,旁人办我不放心,他自己也不答应。”
彭掌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瞧我,一把年纪了,还听风就是雨的,让治少爷见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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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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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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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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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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