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冠仁轻轻叹了口气,“要真如此,想必离我的死期也不远了。”
小胡管事吓了一跳,“义父,您这话怎么说?”
胡冠仁笑着道,“你还年轻,自然不懂。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之所以不死,正是因为心里有放不下的东西,等真正甩开了手,也就到了闭目待死的时候了。”
小胡管事道,“不会的,义父的身子素来很好,近两年看大夫的时候都很少。”
胡冠仁道,“跟这些都没关系。哎,说了你也不信,到时候你自然就知晓了。对了,长房那边最近真的很安静吗?衍少爷的身子如何了?”
小胡管事道,“听说又卧床了。”
胡冠仁摇了摇头,“太不争气了,他但凡好一些,如今白家的家主也不会落到二房的头上。还是长房没这个气运啊!”
小胡管事道,“也是大老爷走得太早了。”
胡冠仁不屑地道,“他就是活着也没用。性格温暾,要才华没才华,要能力没能力,还不如白元德有用呢。”
小胡管事道,“在您眼里,谁都不如三爷好。”
胡冠仁闻声笑了笑,“那是因为三爷是最像老太爷的一个。”
两个人关门说话,自然无所顾忌。
白蓉萱回到立雪堂,将自己关在小书房整整一下午,满脑子想的都是哥哥的事情。
如今看来,想要在白家揪出这个脸有黑痣的管事很难,要想找到害死哥哥的凶手,就得另辟蹊径,她得用什么方法,才能逼幕后之人现身呢?
她都回来这么久了,对方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究竟是相信了哥哥没有被害死,还是另有图谋呢?
一直到了晚饭时间,不见白蓉萱出现的闵老夫人打发连翘来请人。
白蓉萱听到敲门声才回过神来。
连翘在陶清的陪伴下轻轻走了进来,“治少爷这是在忙什么?老夫人等您过去用饭呢。”
白蓉萱抬头一看,果然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她连忙起身,一脸歉疚地道,“我想事情想得入了神,居然忘记了时间,还让老夫人等我,实在太不应该了。”
连翘笑道,“没事儿,小灶那边才把晚饭准备好,老夫人也是纳闷,所以才差我过来问一嘴,要是真被事情绊住了手,老夫人也会等您过去一起用饭的。”
从前闵老夫人都是一个人吃饭,虽然闵庭柯偶尔会来做伴,但终究不能时时陪伴在左右,老夫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孤单的。如今家里有了治少爷,栖子堂的气氛都比往日活跃了许多。
一老一小作伴,闵老夫人脸上的笑也更多了。
白蓉萱道,“那咱们赶紧过去,别让老夫人久等。”说完便快步走出了小书房。
两人来到吟风馆时,晚饭都已经摆好了。
闵老夫人一见到白蓉萱,便立刻吩咐道,“都别忙了,先吃饭,治哥忙了一下午,早就饿了。”
白蓉萱向她行礼道谢,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饭桌旁。
闵老夫人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即便嘴上不说,但表情却是骗不了人的。闵老夫人问道,“是不是生意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白蓉萱摇了摇头,“没有,家业上一切顺利。”
闵老夫人虽然诧异,但也没有深问,吃过饭后便让她赶紧回去休息。等人走后,闵老夫人叫来了易嬷嬷,“去打听打听,三房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没有?治哥年轻,脸皮薄,遇到麻烦也不会张口说的,咱们能帮就帮,就算不行,不是还有小六吗?”
易嬷嬷道,“没听说有什么事,我这就去打听。”她快步出了门,没一会儿就赶了回来,“三房那边一切妥当,什么事儿都没有。”
闵老夫人道,“那治哥是怎么了?”
易嬷嬷笑了笑,“少年人的心事,您哪能猜得出?或是想家,又或是人际交往上出了什么差错,总归都是有的。您就别跟着操心了,以治少爷的为人,就算真遇到了什么事儿,也一定能处理得很好。”
闵老夫人道,“小六哪天回来?”xǐυmь.℃òm
易嬷嬷道,“这还真不清楚,要派人去问问严峰吗?”
闵老夫人道,“小六行事谨慎,行踪不定,就算问他也未必知道。算了……我只是觉得,要是小六在家,他和治哥还有话说,如今看治哥形单影只的模样,怪可怜见的。”
哪就称得上可怜了?
易嬷嬷笑道,“看您说的,治少爷出入都有服侍的人,前两日唯少爷还来约他出去,哪就形单影只了?我看您是想六爷了,想让他早些回来吧?”
闵老夫人没有否认,“在外面,怎么也不如在自己家里顺心。”
白蓉萱回到如意馆,早早地便洗漱躺下了。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算梦中也会见到那可怕的黑痣管事拿着刀一路追杀着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精神萎靡,脸色很是难看。
小圆担心地道,“治少爷,您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大夫到家里来?”
白蓉萱轻轻摇了摇头,“不用。”
收拾妥当,她去见闵老夫人,没想到栖子堂却来了客人。门房的婆子小声对她道,“是长房大太太身边的戚嬷嬷,想必又是来借东西的。这些年也不知道从咱们这里搬了多少好东西,如今又厚着脸皮来登门了。”
既然有人到访,白蓉萱便不好打扰,她和婆子交代了两句,让她去跟易嬷嬷打声招呼,就说自己先去立雪堂,早饭也在那边吃了。
婆子应了两声,白蓉萱这才转身而去。
她满腹心事,做什么都没精神,书也看不进去,在书房枯坐了半晌,外面传来了白修唯的声音。
白蓉萱一愣,急忙起身迎出,刚好与走过来的白修唯面对面碰上了。
白修唯问道,“你做什么去?”
白蓉萱道,“听到你的声音,所以赶紧出来迎接。”
白修唯道,“我又不是什么客人,迎什么?”
白蓉萱将他请进书房,吩咐丫鬟倒茶。
白修唯道,“你先别忙,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正事?
什么正事?
白蓉萱很是不解,正襟危坐地认真倾听。
白修唯道,“那天在戴霞那里吃饭,文哲醉酒后胡说八道,管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白蓉萱道,“没有呀,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白修唯道,“没有?那管先生为什么这两天都没有再出现?难道不是因为生气吗?”
没在出现?
白蓉萱惊讶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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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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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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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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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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