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芳姑姑应了一声,和小胡管事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胡冠仁亲自倒了茶递来,白蓉萱感激的双手接过,谢了又谢。
胡冠仁优哉游哉地喝了两口茶,一脸嫌弃地道,“这茶水虽然解渴,却怎么也不如美酒来得爽口。”
真是个酒鬼!
白蓉萱见他上了年纪,关心地道,“酒小酌怡情,大饮伤神。您上了年纪,还是少喝得好。”
“那怎么行?”胡冠仁想也没想地说道,“我还存了不少好酒,要是不把他们喝光,我就算是死也闭不上眼。”
白蓉萱微微一笑,不再多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能强求。
胡冠仁见她这样,心里更是喜欢了几分。他放下茶杯,轻声问道,“你大热天的特意赶来,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白蓉萱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家看得明明白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的确有点儿小事要请教您老。”
胡冠仁点了点头,“小老儿这些年不管闲事只顾着喝酒,脑子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就怕自己解答不出治少爷的疑惑。你问问看,但凡是我知道的,必定如实相告。”
白蓉萱问道,“胡管事,您曾跟随祖父出入多年,对家中事了如指掌。敢问您可知道,二房是否有个左脸上有黑痣的管事?”
胡冠仁二话不说就摇起了头,“黑痣?多大的黑痣?”
一句话问的白蓉萱回答不出来。
她只是知道害死哥哥的凶手脸上有块黑痣,但具体多大,还真不清楚。不过既然孟繁生和商君卓对此都记忆犹新,想必黑痣一定不小。
胡冠仁不以为意地道,“若是普通的黑痣,那就多了去,世上之人,有几个面容光洁如玉,没有丝毫杂质的?有几颗黑痣算什么?”
白蓉萱赶忙道,“应该是很大的黑痣。”
胡冠仁道,“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上管家?要知道如今大门大户最讲究的便是脸面,抬举这样的管事,出门行事多有不便,吓到了旁人怎么办?别说是二房,整个白家都没有这样的人。”他说到这里,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忽然打听起这个来了?”
没有!
居然没有!
这怎么可能?
难道二房派去的人,根本就不是家族内部,而是从外面找来的杀手?
白蓉萱愣了片刻,这才恍惚地道,“没什么,只是听旁人提起而已。”
可任谁都能看出她情绪上的变化。
胡冠仁直接问道,“提起?谁提起的?闵六那家伙吗?”
白蓉萱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说是曾在外地见过一个自称是白家二房管事的人。”
胡冠仁冷笑道,“多半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打着白家的幌子在外头行骗吧。”
白蓉萱满心疑虑,不过也能猜到二房这么做的原因。
真派了手底下的管事去害哥哥,一旦事情不成,势必要引火烧身。倒不如找个外人来,事情成了皆大欢喜,就算不成,也牵扯不到二房的头上,若是当面对峙,也可以说是其他几房故意栽赃陷害。
二房把什么都算计到了,当真是厉害。
白蓉萱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胡冠仁看出她有心事,压低声音问道,“这脸有黑痣之人,可曾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
白蓉萱心中一惊,不敢置信地望向了胡冠仁。
他……他怎么会猜到?
虽然白蓉萱没有回答,但看到她的表情,胡冠仁心里便有了计较,他叹息着道,“近些年二房折腾得有些狠,我又年迈不再插手家中之事,因此早已不像当年那般,能把家中大小事务都说得清楚了。何况二老爷在外头还有个小家,二房那边如今只有蔡二太太和睿二爷两人坐镇,二老爷在外头都养了什么人,那就更难知晓了。”
白蓉萱听着不住点头。
胡冠仁道,“看样子是帮不上治少爷的忙了。”
白蓉萱却不这么想。
和胡冠仁这一番交谈后,她的心里反而更透亮了些。
白蓉萱笑着道,“不,您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胡冠仁道,“风中残烛,还能留有些许作用已是不易,治少爷不嫌弃就好了。”
正说着,掐算着时间的小胡管事领着芳姑姑走了回来。
白蓉萱见状便起身告辞,胡冠仁也没有多留,吩咐小胡管事替自己送客。
将白蓉萱送走之后,小胡管事回到胡冠仁身边,一脸诧异地道,“义父,治少爷找您有什么事啊?”
胡冠仁闭着眼睛道,“打听一个人。”
“人?”胡冠仁更是不解,“什么人?”
胡冠仁道,“一个左脸上有黑痣的人,你见过没有?”
小胡管事仔细回想了一番,“脸上有黑痣……好像还真见过。”
胡冠仁瞬间睁开了眼,“什么时候,在哪见的?”
小胡管事道,“具体的日子记不住了,却是在后门碰到的,也不知道他来找谁。”
胡冠仁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后门……”
“是。”小胡管事道,“此人和治少爷有什么关系?需要咱们帮着找找吗?”
胡冠仁沉思了片刻,“你帮着留意留意,看看能不能追查到他的下落,要是能探到他的底细就更好,我想知道他是谁的人。”
小胡管事道,“还能是谁的?如今这白家,除了二房还能有谁?”
胡冠仁冷冷一笑,“那可不好说。不是还有闵老夫人吗?长房的也没有死绝,随便哪一个都是不能小瞧的主,你小子可别眼里不容人,很容易吃亏的。教了你这么久,还是学不会,真是根朽木,白费工夫。”
小胡管事尴尬地道,“长房那边早就没动静了,至于闵老夫人这里,背后有闵家撑腰,想用什么人没有?”
胡冠仁道,“你先去查,有了结果在来回我。”
小胡管事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要跟义父禀告。”
胡冠仁道,“说吧,什么事儿?”
小胡管事道,“下头传来消息,那个人又想要自尽,被救了回来。”
胡冠仁冷笑着道,“又想死了?哎,活着虽然不易,但想死也难。跟下头的人叮嘱一声,无论如何要保住他的性命,还没到他死的时候呢。老太爷临终前将这么大件事托付给我,我若是办不好,那活着还有什么用?”
小胡管事道,“义父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不过今年才过了一半,他就已经寻了三次短见,可比从前勤得多,想必真是有死的心了。”
胡冠仁淡淡地道,“有吃有喝有人照顾,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日子,也就他不知道珍惜吧。”ωωω.χΙυΜЬ.Cǒm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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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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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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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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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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