洹羽刚才仅仅以一声骨铃便控住了了方圆数十丈的敌军,这股强大的力量她从未使用过,反噬也来得尤其快。
“宁时...我要带你...”
洹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的疼痛,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这种一次控住多人的咒言术,能够做到的人本就便寥寥无几,更何况虽然有上一世的记忆,这一世她不过也才学了不到半月,刚才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内力护着她,如今那内力不知是散尽了还是怎么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她的身体,撑不了片刻,便会五脏六腑爆体而亡。
宁时被她爆发出的力量,怔了一下,看到她吐了一大口鲜血便昏倒在自己怀里,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他拖着受伤的腿,护住已经瘫软在自己怀里的人,趁着所有士兵被控住无法动态,迅速向包围圈外挪去。
但发出咒言的人已经失去意识,咒言的效力正在飞速地消散。
已经有外围的士兵开始从咒言术的控制中清醒过来,慌乱片刻,开始朝他们奔来。
寒光一闪,一剑便要落下,宁时抬起未迟剑抵挡,另一只手死死抱住洹羽,她的身体好轻好轻,真的想一片羽毛一般。
此刻另一把剑刺直指向他胸口洹羽的位置,他已经避无可避。
这一世,就要一起死在这里吗?
宁时抱着洹羽的力道紧了紧,想要翻身以背抵剑。
“叮——”
尖锐的刀剑相撞的金石之音。
“殿下,小心。”
顾将军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外。
昏迷中的洹羽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微地睁开了眼,她看到顾潇身后黑压压的玄甲。
还好留了后手,援兵终于到了。
洹羽松了一口气,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
洹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恍惚中去了许多地方,但她又疼又累,一点儿也不想睁眼。
她睡了很久,直到她感觉疲惫的渐渐消失,五脏六腑也不再痛得无法呼吸,她才用力气慢慢睁开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神志都不太清明,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温润的力量在蠢蠢欲动,她不知是什么,但她知道这股力量正温柔地护着她的心脉。
也许这便是她能够再次醒来的原因。
“公主醒了。”一旁的一位眼生的婢女发现她睁眼了,惊喜地跟旁人说。
“这是哪儿?”洹羽开口,可能因为许久没有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回公主,这是北青王府。奴婢是伺候公主殿下的婢女,您可以唤我小芙。”m.xiumb.com
“小芙,这北青王是谁?”
“北青王是宁时宁三殿下。您昏迷了三个月了,不太清楚。那次王爷斩杀了程国的大将军谢沉,立了大功,今上便给王爷封了号,叫做北青王。”
洹羽清醒一点便想起来了,斩杀谢沉后,宁时受到了封赏,也算是与两位哥哥在明面上平起平坐了。
别人一出生只要长到成年就能唾手可得的东西,他若是想要一样的,就几乎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这世界本就毫无公平可言。
那这一次,他应该没有受很重的伤吧。
“那宁时...北青王殿下呢?”
自己昏迷了这么久,应该发生了不少事情,本来还担心宁时的伤,想来应该无碍了吧。
“他上朝去了,这个点应该快下朝回来了。”
婢女刚说完,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下人们纷纷行礼。
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回来了。
洹羽尝试着想抬头坐起身来看看,却发现自己身体完全动不了。
天...自己是瘫痪了吗?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后果。
宁时走到她的床边,他穿着黑金色的朝服,竖着青玉发冠,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她看到他眼神里的心疼一闪而过,转而变成了冷冰冰的漠然。
这个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终于肯醒了。”
听到这冷冰冰的一句话,洹羽的心凉了半截,看来这人现在还生着气。
“你们都下去。”宁时摒退了所有下人,走到洹羽的床边。
他没有坐下来,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有化不开的寒冷,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仿佛就是上一世那个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宁时。
是因为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所以不屑于和自己虚情假意了?
果然之前的那些温柔的错觉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就不该信你,看样子你只有动不了的时候才不折腾。”
“我只是...想救你。”洹羽的声音很轻,说得是实话,却没什么底气。
“救我?”宁时冷哼一声,“若不是阿潇最后时刻赶到,我和你都已经死了。”
洹羽还记得昏迷前最后一眼,顾将军带着黑压压的玄甲战士们赶到,救了他们。
洹羽看了一眼宁时的右手,没有一点伤痕异常,突然就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什么,她经历过上一世,可眼前的宁时没有,他只会觉得她不停指挥擅自行动。
他不会知道洹羽的出现让他的右手没有受到永久的伤害,他如今依然能灵活的使用未迟剑。
“你不是答应过不会逞强,居然敢用刚学没几天的咒言术一下子控制那么多人?就那么紧赶着去找死吗?”
宁时越说越激动,言语里带着刺,捏住她手腕的力道很重,捏得她生疼。
“疼...”洹羽的知觉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只是害怕宁时发火的样子,便怯怯地开口喊疼,想着他或许他对自己还有一点点怜惜之情。
宁时的怒火被这一声弱弱的“疼”浇灭了一半,蓦地松开了手。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道:“为何你永远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我错了。”见他态度终于柔和下来,洹羽很乖顺地认了错。
“下次还敢?对吗?”宁时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性。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听出了话里缓和的气氛,洹羽努力晃了晃脑袋,立马趁热打铁地保证。
“也是,以你现在这身体,也折腾不了什么了。”
“额...是啊,我好像确实有些动不了,我是瘫...。”洹羽刚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有点害怕说出那个词。
“没有,只是太医给你施针续脉,明日才能解封。”
宁时的话让她心安了一些,还好没有瘫痪。
“那就好。”洹羽悻悻开口。
“居然敢咒言术同时控那么多人,你不怕把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我...”洹羽想说还不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被乱剑射成刺猬,但她决定把内心的话都藏起来,不让他知道,于是把话吞了进去。
过了许久,两个人都沉默着没人先开口。
洹羽心里越想越委屈,当时那个情境,若是你再挨几箭,躺这儿一个月的人就是你了,说不定连躺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一抔黄土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自己倒是被训得无言反驳,心里委屈愤懑,憋着一口气没顺过去,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着咳着眼泪都呛了出来。
然后她听到了微不可闻的一声。
“谢谢你,小羽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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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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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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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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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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