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在周末的早晨,叶静心和陈淑敏联袂而来,两人给李沐阳带了水饺和小菜。
三人正边吃边聊,病房来了一个新患者。
这位新患者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是父亲陪着来的。
他们穿着都十分的朴素,看上去家境并不富裕。
小姑娘非常漂亮,团脸大眼,个头比同龄人高挑。
父亲看起来老实木讷,尤其是一双手,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留下来的。
李沐阳住的是四人间病房,他的床位靠窗子。
护士把小姑娘的床位安排在了李沐阳的对面,小姑娘躺在病床上之后,其父亲就被护士给叫了出去。
叶静心和陈淑敏见这小姑娘长的可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小声的说:“这孩子真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女。”
李沐阳忙着吃饺子,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发现小姑娘非常的安静,躺在床上之后,就一直看着棚顶。
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医院里每天都会有各种的患者出入,就比如他住的这间病房,前前后后已经有十几个患者入住或者离开,早就习空见惯了。
小姑娘的父亲出去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白色透明方便袋,里面装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小姑娘叫父亲回来了,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很低的叫了一声爸。
父亲咧嘴笑了笑,小声的说:“秀儿,爸给你买包子了。你以前不是总念叨想吃肉馅包子吗?这回可以拉拉馋了。”
小姑娘舔了舔嘴唇,接过方便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包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在仔细的品尝。
父亲就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小姑娘。
等一个包子眼看吃完的时候,父亲又把豆浆拿了出来。
小姑娘喝了小半杯,就说:“爸,我吃饱了,你也没吃早饭呢!这个包子你吃。”
父亲愣了愣,就摇头说:“爸不吃,给秀儿留着中午吃。”
小姑娘抿了抿嘴,就说:“爸,你吃,我已经不想再吃包子了。”
父亲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将包子和半杯豆浆装好,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柔声的说:“秀儿,你睡一会儿吧。”
小姑娘点点头,就重新躺在床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父亲,半晌才小声说:“爸,你这几天晚上都没睡觉,你看那边有张空床,你也去睡会儿。”
父亲伸出粗糙的大手抚了抚小姑娘的头发:“等秀儿睡着了,爸再去是睡。乖乖的,别胡思乱想,睡一觉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隐约能听出在微微的发抖,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小姑娘很乖巧,就侧身朝向一侧的墙。
父亲坐在床边,先是双手拄着膝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两分钟,用右手在眼睛飞快的擦了擦。
这才起身走向那张空置的床位躺下,双手交叉在胸口,直勾勾的看着棚顶。
这对父女虽然一直在低声的说话,可看起来却更像是一场气氛压抑的默剧,令旁观察者感觉到有些窒息。
李沐阳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叶静心捏着嗓子说:“看这情况,这小妹妹没准得了什么绝症。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李沐阳瞪了她一眼,叶静心说话的声音虽然故意压低,可万一被对方听见了,说不定就等同于伤口上撒盐,徒增痛苦。
叶静心也意识到了这点,吐了吐舌头。
李沐阳被这对父女带来的压抑情绪感染,也没了胃口,就说:“小敏,小叶,陪我出去透透气。”
于是,陈淑敏和叶静心就陪着李沐阳出了病房,在住院部大楼前的空地转悠了一阵子。
等他们回住院部的时候,恰好刘护士长迎面走来。
刘护士长本名刘芳,四十多岁,为人很热心。李沐阳这两年住过几次院,和刘护士长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见刘护士长迎面而来,就主动打招呼。
刘护士长比李沐阳年长,可也像其他熟人喜欢叫他老李,就笑吟吟的说:“老李,出来溜达啊!啧啧,你女儿和女朋友真漂亮。”
陈淑敏挽着李沐阳的胳膊,甜甜的说:“刘护士长好。”
叶静心则翻了翻白眼儿:“刘护士长,你怎么又乱点鸳鸯谱啊?老李是我老板,我是他员工,纯属工作关系。”
刘芳打了个哈哈:“是是是,我年纪大了,脑子总是犯糊涂。你是老李的美女助理嘛,这次我牢牢记住了。”
叶静心哼了一声:“每次你都这么说。”
李沐阳这会儿心思一动,就问:“刘护士长,跟你打听个事儿,今早住进我那个病房的患者,得的是什么病啊?我看那孩子的父亲听沮丧的。”琇書網
没想到,听李沐阳这么问,刘护士长的脸色顿时变了变,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说:“那孩子叫苏秀,她没得病,她是……”
说到这里,刘芳又迟疑了起来。
李沐阳不禁皱了皱眉头。
叶静心在旁说:“没病住什么院啊?”
刘芳叹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声说道:“那孩子被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给那个了……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出了很多的血,我们忙了大半宿,才给止住血……不过那孩子很坚强,出了抢救室,就坚持自己走路……”
李沐阳三人顿时愕然,刘芳所说的‘那个’,自然指的就是性﹒侵了,而且还是被几个人。
陈淑敏不禁问:“孩子的父亲难道没报警吗?”
刘芳苦笑的摇摇头:“昨晚是他们村里的主任开面包车把人送过来的,听孩子父亲和村主任之间的对话,貌似……那几个半大孩子里,有村主任的儿子。”
“那又怎么样?这么恶劣的事情,就应该交给警方处理。”叶静心有些义愤填膺,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
刘芳连连摆手:“叶小姐,你小声点,这种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对那孩子不好。你孩子的父亲,还特意强调,希望我们院方不要声张,孩子在医院养几天,他们就回去了。”
李沐阳三人都感觉到无语,刘芳趁机找了个借口,急匆匆的离开了。
叶静心气恼的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自己闺女被人欺负了,竟然还不报警?他这个爹是怎么当的?真是太愚昧了。”
李沐阳叹了口气,摇头说:“小叶,你也别抱不平,换位思考,也许这是孩子父亲保护自己女儿的一种方式。虽然时代进步了,可这种事情在农村仍旧是羞于启齿的。一旦女孩儿被人侵犯的事情张扬出去,以后他们就没办法在村里生活了。”
叶静心仍旧不服气,竟然掏出手机要给吴大宇打电话。李沐阳连忙制止,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们与人家毫无干系,要是冒然报警,说不定把事情搞复杂了。
他们回到病房的时间,苏秀和她父亲都睡得很沉。
叶静心和陈淑敏看向苏秀的眼神,写满了同情和无奈。
李沐阳生怕她们等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就说自己要睡回笼觉,让她们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等两人走回,李沐阳躺在病床上,扭头打量着苏秀的父亲。
这个看起来憨厚的中年人,长着一张和他实际年纪并不相符,满是沧桑的脸颊,眼角和额头都已经有了皱纹。唇上和下颌,是浓密的胡子茬儿。皮肤是那种常年被烈日暴晒留下的红褐色,使他看上去更加的苍老。
此刻即便是处于熟睡中,眉头仍旧皱的很深,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正在李沐阳默默打量着这个男人的时候。
对方忽然睁开了眼睛,向李沐阳看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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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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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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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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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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