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太子妃像走流程一般的赔罪对胤禛影响不大。

  他照常为太子办事,看起来还是和以往那般可靠。

  五阿哥却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逮上路过的十四阿哥就过来安抚可怜的胤禛。

  胤禛还在埋头处理公务,衙门里事情不少,他不得空和这两人胡诌。

  五阿哥不管不顾地上前,双手撑在书桌上,张开血盆大口冲胤禛咆哮般“慰问”。

  “四哥!听说你染上瘟疫了?!”

  唾沫星子不见外地喷在公文上,胤禛忍得额角抽搐。

  十四阿哥站在一旁无奈替胤禛回答:“那是在苏州的事儿了……”

  “听说你染上瘟疫没药治?!”

  十四阿哥摇摇头:“后来四嫂去拿药了的……”

  “听说是太子妃?!”

  十四阿哥皱眉:“……据说有点关系。”

  “听说太子爷和太子妃去给你赔罪,还把责任推脱给下人了?!”

  十四阿哥无语:“……不是,五哥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听说’?”

  “哦,我听人说的啊。”五阿哥满足了十四阿哥的好奇心后,又忍不住回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撅着屁股上半身几乎趴在书桌上说道,“四哥,你给我说说呗,事情的前因后果、起承转合、来龙去脉我都想知道!”

  胤禛头痛地将笔顶戳在五阿哥额头上,将他推远些:“去去去,没事做就带上十四弟去骑马射箭吧,别在这儿碍眼。”

  牛皮糖似的五阿哥根本推不开,他站起身旁若无人地自问自答:“这么说来传闻都是真的?肯定是真的了,人不可貌相,太子妃好狠的心!”

  说着话,五阿哥手里还比划着什么,脚下迈着小碎步原地转圈,跟唱戏似的。

  十四阿哥平日里喊打喊杀无所畏惧,但五阿哥这种类似撒癔症的样子他看了心里会无端害怕。

  弱小可怜的十四阿哥挪挪步子,站到了胤禛身后,指着五阿哥告状:“四哥,你看五哥他怎么了这是?”

  “唉……”胤禛被两个弟弟搅和得什么事都干不成,他扶额叹息,“你五哥就是这德行,放心他不吃人。”

  五阿哥义愤填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不是四哥你撞破了什么秘密?否则怎么敢从你的药材上下手?”

  他抱着胳膊来回踱步,右手手肘撑起,虎口卡在下巴尖上来回摩挲,眉头紧皱陷入思考。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无非是杀人放火、或者欺君罔上、红杏出墙……”

  胤禛和十四阿哥兄弟俩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意识到再不阻止,任由五阿哥天马行空的话,说不定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胤禛终于开口了:“五弟,请闭嘴。”

  “请”字维持了他的风度,堂堂大清朝四贝勒爷是那种出口成脏的人吗?那必定不能是。

  “闭嘴”一词则代表胤禛此时忍无可忍的底线。

  五阿哥顿住,收回杂乱的思绪,求知若渴道:“四哥,你给我说说呗,晚上我和我福晋还要聊这事儿呢。”

  胤禛咬着后槽牙,冷冷道:“你确定?”

  黑脸的胤禛照样有威慑力,五阿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十四阿哥缩了缩脖子。

  “那个……不然我们今晚先聊一部分吧,剩下的部分四哥您看哪天您心情好,再叫弟弟过来为您端茶送水,说说心里话……”五阿哥越说越气弱,大热天的后背发凉着实不是好兆头。

  胤禛烦躁地挥挥手,连同无辜的十四阿哥都被他一起撵出去。

  等关上门后,胤禛静坐片刻,发现五阿哥可以拿他的事当乐子讲给五福晋听,他也可以把傻乎乎的五阿哥当乐子讲给云蕖逗趣啊。

  果然,下值后和云蕖说起这事,又引得她一阵发笑。

  “怎么这么可乐啊?”云蕖笑得泪花都出来了,“按照五爷的思路,都够写好几本话本子了!”

  胤禛也非常舒心,说八卦原来还有这等好处,待他改日再去逗逗五阿哥,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笑料。

  -

  弘晖回到府里,径直去了正院,小脸绷着看样子心情不大好。

  云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柔声问话:“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额娘说。”

  弘晖闷闷地抱住云蕖,瓮声瓮气地道:“有人说阿玛有了侧福晋,会对您不好。”

  母子俩一向都是有话就说,弘晖也不藏着掖着,心里不舒坦就表达出来。

  云蕖冷下脸,“谁给你说的?”

  看来还是南巡出门的时间太长了,有的人忍不住把手伸进弘晖这里。

  弘晖摇摇头,闷闷不乐地道:“好多人都这么说,不是一个两个。弘晴他也说他们府里的侧福晋受宠……”

  “那我们弘晖也这么觉得吗?”云蕖捏着他软软的耳垂,循循善诱,“不管别人,你自己觉得额娘的处境变得更糟糕没有?”

  弘晖有点泄气,他软软地靠在云蕖身上撒娇:“好像没有,但好像也有。”

  “虽然阿玛只喜欢来我们正院,但怎么说对外都多了位侧福晋。您进宫请安要带上她、参加宫宴要带上她、说不定别人家的请帖上也还会有她……”琇書蛧

  “额娘承认弘晖说的这些都是对的。”云蕖认真思忖,柔和但坚定地对弘晖道,“但是这些都没什么,不论多几个侧福晋,额娘都还是你阿玛的嫡福晋。都是嫡福晋了,我就不想计较这么多了。”

  弘晖好半响才仰头凝视云蕖:“您当真不会不开心吗?”

  “不会。”云蕖的回答还是很坚定,“只要侧福晋是个懂规矩的,我就必须容得下她。”

  还以为这个话题差不多就结束了。

  谁想弘晖又没头没脑的来一句:“额娘,那我以后只娶一位福晋就好了。”

  云蕖没赞成也没反对,她问:“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不知道,但是就不想要那么多嘛。”弘晖肉乎乎的圆脸皱成了包子。

  云蕖稀罕地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我的乖乖,你还小呢,长大了还要看你阿玛如何安排。”

  说完这句话,云蕖忽地感到有点悲凉。

  人事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站在金字塔顶端看起来光鲜亮丽,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于是云蕖小声加上一句:“要是弘晖长大了有心仪之人,额娘一定为你争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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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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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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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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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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