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苏格兰牵住安室透还捏着匕首的手掌,好看的眉眼有些皱起。
“能不能用枪……至少能快点。”
安室透的表情已经不能算是挣扎,而是有些扭曲,这一瞬间他甚至爆发出了放弃任务和卧底身份带着自己的挚友从早就准备好的后路逃离,反正他身边只有一个狡兔外围成员,足够应付。
赤井秀一埋伏的位置他也知道,是可以绕开他的狙击范围的。
……如果,如果……
他……
“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苏格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在避开子弹射来位置的对应安暗面,对着安室透露出轻缓的微笑,然后递出了自己捏了很久的手枪。
因为刚刚长时间的紧握,苏格兰的手指甚至有些发白,而此刻交出这件防身的唯一武器之后,脸上的笑容又是那么释然。www.xiumb.com
安室透吞咽了一口唾液,被塞进枪械的手掌在止不住的发抖。
他在考虑到叛逃之后,接连考虑到的是他们的努力,他们的愿望,他们不得不完成的使命,他们所背负的希望…………
以及,他们真的叛逃之后,会给他的小上司带来多么深重的麻烦。
安室透的手真的在抖。
这可不是当年警校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应有的表现。
苏格兰也有些颤抖,但是他把身上唯一在乎的,贮存着亲人联系方式的电话也塞给了幼驯染之后,便亲自覆盖着安室透的手腕,抬起,使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
苏格兰闭上了眼。
真的好想……
再叫一次友人的名字啊。
零。
“喂——么西么西,能听到吗?”
突兀的,一阵电流声传过,安室透手里的通讯器响起除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外的第三个声音。
他们的小上司,杜百酒。
本来应该是这两位准代号成员用于这次事件任务之间联络的通讯设备,竟然突兀的传出来定月彻声音。
不过基于现在的样子,安室透甚至是有些激动的摁开了开关。
“能,能听见,杜百。”
“哎呀呀那就好,突然联系你们应该没有打扰你们执行任务吧。”
定月彻并没有一开始就直抒胸臆,反而悠哉游哉的唠了两句闲嗑。
“没有打扰,但是刚刚差一点就能狙击到那个黑火商人的脑袋了。”
定月彻听出来的赤井秀一的不满,刚刚枪口下面的苏格兰的被安室透给截胡了,再次瞄准的对方头目正打算动手,结果被自家小上司给打扰了。
赤井秀一有些无语,但是他不好说。
别人的代号考核哪个不是血雨腥风,绝地求生,就他们跟玩儿似的,不仅难度根本匹配不上他的实力,就连危险程度都跟过家家一样。
虽然定月彻不说,但是赤井秀一合理怀疑是自家小上司在这儿结党营私,徇私枉法,走小后门……额。
总之就是给他们开后门了。
毕竟琴酒这个黑衣组织的一把手和他们的小上司的关系奇怪暧昧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嗯……应该用词正确了吧,管他呢。
对于赤井秀一几乎实质化的不满,定月彻也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再通讯器里传出他颇为清朗的笑意。
“哎呀别在意嘛……好吧好吧,我就不说奇奇怪怪的话打断你们的任务进程了。”
定月彻的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一些,然后年轻成员缓缓开口。
“你们的任务目标里有个叫做苏格兰的代号成员,把他活着带回来。”
…………
诡异的沉默在安室透和苏格兰这个仅仅供容身的角落里弥漫。
缓缓的,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仅仅一瞬间。
苏格兰轻轻抬手推了推自己的挚友,示意他说点什么。
因为赤井秀一哪怕对于这个命令有些觉得疑惑,但是也处在一种有些无所谓的态度。
只是对于刚刚安室透救下来的那个家伙撇了撇嘴。
苏格兰吗……
看来是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上司看上的家伙了是吧。
针对这个来过他们居住地的这个男人,赤井秀一其实还是有些印象的,但是当时只是以为是杜百酒有什么看中对方的点,现在看来……
他这个同僚似乎跟对方有些关系模糊不清啊,要不要偷偷告诉杜百酒呢。
所以,不管刚刚的原因是因为什么,没有失手杀掉那个男人,赤井秀一还是冷冷哼了一声,把端好的枪口又位移了新的目标锁定。
“……嗯。”
安室透有些迷茫,似乎是因为刚刚还在挚友生与死的挣扎中艰难抉择的时候,枪口都已经举到苏格兰额头上了,结果下一秒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起来,这怎么能不让安室透有所惊讶呢。
“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无非就是在原来基础上把那位情报组小队里的名叫苏格兰的代号成员带回来就好了,好好加油吧两位。”
眼看定月彻想要关闭通讯,安室透猛然反应过来,有些大胆和冒犯的问了一句。
“带苏格兰回去是为了什么吗?”
该说不说,要是杜百是琴酒,现在安室透估计已经上了老鼠的名单了,但是也就是面对着定月彻这个上司,才让安室透又胆子多问这一句了。
他也不在乎是否会被赤井秀一那个讨厌的家伙给听见了,反正刚刚更加超过的内容也被发现了。
“嘛……这个吗。”
定月彻在房间里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一张简单的照片,眉眼弯弯笑意不明。
“因为我刚好知道了真正的叛徒是谁,本来觉得是没有必要把这一组人都给清除掉的,但是琴酒说‘跟叛徒相处了这么久,死了也不算无辜,就算是没有发现叛徒这一点,也足够他们去死了。’”
照片不算崭新,反而颇为陈旧,微微发黄的表面显示着至少有好几个年头。
“本来是不打算因为这种事去反对琴酒的啦,但是意外在清除名单里看见了苏格兰的名字,对于这位上次帮助过我们的代号成员我还是很有好感的……嗯,就决定保下来,让他和你们做同事了。”
先不提,琴酒的专制狠辣可以在抬手之间就选择泯灭这么多毫不知情的成员,就连定月彻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并不算残忍甚至和普通年轻人差不了太多的未成年孩子,也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值得反思的地方。
这样对于人命的漠视是安室透和苏格兰听着有些揪心的。
但是针对定月彻那稍微有些扭曲的善恶观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因为这件事别人甚至避之不及,而这个年轻成员会因为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一点相遇的缘分就及时出手相助,这也是在黑衣组织这种地方根本不敢想的事。
所以苏格兰现在的心情颇为复杂,人都是对死亡有着恐惧的,哪怕在此之前对这件事做了多少的铺垫和心理建设,等到知道自己免遭死亡追捕的时候,还是在心底里有了一种急促的大起大落带来的恍惚感。
不用死了啊……
不用死了!
两位警校挚友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浓烈的放松和惊喜。
“好,好的,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安室透非常难掩激动但还是强迫自己隐忍着平静回复着小上司。
“好的,结束时间是下午六点整,如果到时候还没有解决完,那你们都会算作不合格哟。”
定月彻简单的进行了一下友情提醒,然后真的挂断了通讯。
声音的沉寂,年轻成员在那张数人合照上,找到了一些眼熟的脸庞。
指尖划过,来到一名眉目润朗的黑发男人的位置,似乎是旁边金发小哥同他说了什么,黑发男人笑得有些愉快。
定月彻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静静的看了一眼照片,然后指尖盖住了黑发男人的脸。
风把窗户吹开了一些,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音。
年轻成员缓缓起身去关闭窗户,随手放在桌面上的照片,竟然有两人的面目突兀模糊了,只能依稀辨别一点儿的。
发色好像并不相同呢。
————————
“砰。”
又是一声有些发闷的枪响,那群黑火贩子再怎么迟钝,也明显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长年累月跟枪械打交道的他,完全能够辨别出这是狙击枪的出场。
“该死的。”
黑老大无比确定自己这么一群人根本没有携带狙击枪这样的武器,这样精类高的枪械一般都是交易里的真金白银,不仅金贵还数量也远远比不上普通的枪械。
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手底下根本没有能够狙击的人才…………
你以为狙击手是什么大白菜烂馒头,是随便抓一个就能够被称为狙击手的吗?
每个狙击手的存在,背后都绝对灌注了无穷的资源投入,艰难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已经万里挑一的绝对天赋。
缺一不可。
而且狙击手之间的层次分明,距离,精准度,状态,每个都是评点一个狙击手地位的代名词。
黑老大辗转了这么多年,在道上也是见识过了不知道多少形形色色的家伙,但是谁都没有这个隐匿起来的狙击手带给他的背后压力更大。
意识到这样的事情之后,黑老大的额角缓缓有冷汗爬起。
他看了眼四周,发现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身边的下属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刚开始还能听见他们在这栋建筑里走来走去的粗俗骂声,现在风吹进来竟然只有寂静的,在大厅里旋转的样子。
“咕噜。”
黑老大咽了口口水,他手掌迅速从口袋里攥紧了手枪,眼神飘向了大门口——那被自己人守护的地方。
这个老大能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倒也不算完全的酒囊饭袋,在第一时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之后,就明白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多半遭遇了什么,有基本上百分之不用想的概率都是去见了伊邪那美了。
老大虽然心底里慌的一批,但是明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缓缓挪步到了一个遮蔽物的位置,以此来遮挡那个幕后该死的狙击手。
他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盘算着怎么样能够离开这栋建筑,和守在建筑外的自己的人手回合,也不想管今天的复仇成果了,他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从这个狙击手的手底下逃离。
但是有时候,人在被眼前巨大的危险所影响了心智的话,就会忽略掉一些同样会带来危机的细微方面。
比如距离不愿的地方,同样一道转角门扉边际,有一名矮矮胖胖的男人正在缓缓接近。
他的气息清浅几近于无,人虽然在缓慢的移动,但是那股莫名的隐匿气质,让人好像下意识的就想要忽略那一坨明明有些显眼的身躯。
微小的灰尘扬起,狡兔手里配备的手枪也早已做好的发射的准备,在此之前,他也许会觉得这样的行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冒险,虽然对方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也不能完全忽略对方的具体实力。
但是狡兔他没得选,帮助那什么取得代号的任务,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事后他不能保证那个心脏脏的小子会不会秋后算账,只是进行了一些地理位置挑选的帮助的话,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在摸鱼打酱油,还是怕会被秋后算账。
虽然他的确是有这样偷懒的想法就是了,但是脖子上的微型炸弹还没找机会给摘了呢,还是再忍忍吧。
思来想去,能够避免被找麻烦又不至于累死累活的,也就是直接将对方的首领给解决了。
至于这是不是那两个看起来凶凶的成员的任务目标,这关他一个外围成员什么事呢……
毕竟,他狡兔又不知道。
反正活是你来让他干的,那个黑老大的性命归属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考核成绩什么的,跟他一个小角色那可就没关系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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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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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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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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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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