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紧紧的,甚至是死死的攥紧了对方的手,因自己此时的年纪和手掌的大小不足以将对方的手全部攥住,于是他便只能攥紧了一根手指。
程染一边时刻注意着对方离开的步伐,一边小心翼翼的将人搀扶起来,等到她真的将人扶到一侧的时候,才发觉对方着实单薄的像是个孩子。m.χIùmЬ.CǒM
黑色的袋子透气性很差,里面的人因着那两脚伤的极重,随着呼吸的起伏黑色的袋子也跟着起起沉沉。
摸黑找到了袋子后面系着的带子,程染一边注意着四周,一边马上给解开。
瞬间涌进的新鲜的空气使得秦沛不可避免的呼吸粗重了些。
而此刻,任何一点的声响都足以暴露两个人。
前去查看的大哥猛地回过神来,手里的手电骤然朝着秦沛的地方照过去。
只见地上残留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静静的散落着。
瞬间意识到自己被骗的大哥可以说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恼火了。
而程染手里轻轻捂着秦沛的嘴,紧紧的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黑暗之中滋生的恐惧和紧张感足以让一个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逃跑是一定会发出声音的,而现在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脚步声,正常情况下是能够推断出人并没有跑远而是藏了起来的,但是这个大哥可能是被今晚上接二连三的事情搞的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只见他拿着手电不停的四处查找着,用手机赶紧给其他人发消息过来找人。
程染趁着对方片刻的松懈,握住了男孩的手,两个人交握的手心都是汗水,已然分不清谁更紧张一些了。
“跟着我,跑。”
程染就这样拖着男孩不顾一切的朝着南,也就是莫哥曾经说的方向跑过去,两个人在黑暗之中跌跌撞撞,不可避免的摔倒在地,但是现在谁都顾不得摔的怎么样,爬起来就是没命的跑着。
秦沛感觉自己的肺叶都灼烧成了一种近乎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疼痛了,浓重的呼吸声中他的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眩晕。
他浑身都好疼,血从喉咙涌出来,刺的他视野都泛着猩红。
他强迫自己仰着头,好似这样喉间的血便能少一些。
月色素白,浅淡的光影好似撕裂的黑暗一般,带着让人沉沦心悸的救赎感。
秦沛只能看到程染一个隐约的轮廓,具体的样子是着实看不清,但是好似就是这种影影绰绰的朦胧感,日后回想起来总是会忍不住镀上一层又一层连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温存。
他没有力气了,跑不动了。
秦沛再一次摔在了地上,手因为惯性从程染的手心里滑落,身后不断逼近的咒骂声让他有些迟疑的想着。
他会被抛下的。
应该会。
他是个累赘。
嘴里铁锈一般弥漫着腥甜的血液,茫然崩溃的让他产生了生理性的胃部痉挛。
是他忏悔的不够虔诚吗?
为什么主从不怜悯他?
手臂传来拖拽感,长发扫落人面的时候带着迟钝的,浅淡的触感,脸颊上是温凉又炙热的触感。
“闭上眼,没事的。”
昏沉的视野变成了温和的,密不透风的黑暗。
大哥的手电照在程染的脸上,因为骤然的,惨白的灯光刺激着眼球,程染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些生理性的泪水。
大哥看着程染不过是个白白瘦瘦的小女孩,顿时也懵逼了一瞬,随后便是一种被弱者戏弄的暴躁感:
“妈的!”
骂我之后没有片刻迟疑的朝着程染快步走了过来。
程染一只手死死的拉着男孩,另外一只手隐没在袖子里攥紧了一块石头。
对于打架她是有技巧的,但是她这具身体实在是过于孱弱,根本跟眼前的成年男人没有任何抗衡的能力。
因着力气太小,程染即便是使出一些招式,也总是会带着几分软绵。
就在大哥手里握着匕首过来之时,程染抡起石头狠狠的砸向对方的头。
她必须砸向最脆弱的对方,她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到底是力气太小了,程染被踹在地上险些晕厥,可是对方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他头破血流的掐着程染的脖子,另一只手举起了刀。
血液喷溅在秦沛的面上,那是一种令人厌恶到近乎窒息的温度。
眼看自己就要嗝屁了,就在程染想要使用神勇无敌丸的时候,莫哥猛地冲出来跟对方扭打在一起。
获得片刻喘息的程染,这一刻觉得莫哥简直是男人中的翘楚,帅到炸!
手上传来震颤的,温热的触感,程染只当是小男孩害怕极了,因此便反手握住了对方。
秦沛忽的紧紧的抱住了程染,那些恐惧的,汹涌的,肆虐的,害怕的情绪好似教堂上钉死耶稣的钉子一般,将他牢牢的,死死的钉在这个惊惧的夜里。
程染被踹的这一脚总觉得自己肋骨应该是断了不止一根,因为在对方抱紧自己的时候她险些又呕出一口血来,剧痛让她更加的清晰,也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怀里小男孩的害怕颤抖。
尼玛,轻点,要喘不过气了。
那个大哥因着被程染给开了瓢,所以此时战斗力远不及莫哥,两个人打了几下就被莫哥踹倒在了地上。
手臂光荣被划了个极深口子的莫哥难得的装了逼。
开玩笑,想当年哥出来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你他妈不知道在哪里给人当孙子呢。
“没事吧?”
莫哥拖着好长的一道血口子,转过身来把程染搀扶起来。
“大概肋骨断了。”
程染语气有些轻,连说话都使不上力气。
“我不是让你跑吗?你带着这么个小兔崽子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听到莫哥的斥责声,程染大概是脑子有些不太好使的,开口就说:
“莫哥,你真仗义,跟我爸要的赎金我再多要一倍,不能让你吃亏。”
莫哥:你可他妈的闭嘴吧。
“这小东西儿怎么办?”
莫哥半蹲下身子看着死死拽着程染手臂的秦沛,瞧见的便是对方几乎糊满了血的脸。
得,这个也伤的不轻。
大抵是听出来莫哥话里嫌弃他的意思,秦沛半阖着眼睛,眼睫轻浅的颤抖着,鼻尖充斥的是腥甜粘稠的味道,耳旁是他惶恐不安的心跳声。
十一月的寒风,撞的秦沛生疼。
警笛声长鸣不止,秦沛和程染被分别抬上担架,错落晃动的灯光下,秦沛的目光只看到程染露着外面沾满了干涸血渍的手。
第二天,新闻报道。
本市发生了两起绑架案件,人质性命垂危之时偶然被热心群众见义勇为,目前已经脱离危险。
见义勇为的莫哥手上打着绷带,嘴里叼着烟躲开了记着的镜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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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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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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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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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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