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鬼差巡完了县城,回到城皇神域;那鬼差的队长,予城皇手底下的文书报了巡夜所闻。

  说:“有邋遢道士作法,方才驱策纸人、泥偶、木偶出城去了,不知作甚;是否予之警告?”

  文书一听,道:“此小事耳。只他不伤人命,由得他去。”

  鬼差了然,拱手告辞。

  耿宅,后院,月明星稀之下,一座简陋法坛耸起;邋遢道士执一桃木剑,从法坛上下来。

  耿去病不禁道:“道长果然有妙法。”

  邋遢道士笑道:“我行走天下,为民除害。一身法术,专惩巧取豪夺之辈。”

  却话音一转,道:“此事若成,那小泉山的庄子耿少爷自收回之;不过庄中的财货...”

  耿去病脱口:“自当为道长所有!”

  邋遢道士哈哈一笑,十分自得。

  说:“耿少爷稍待,佳讯一时三刻即至。”

  ...

  小泉山庄园,此间子夜,人声寂寥;一队斗字力士巡夜,忽见几道阴影从远处而来,电射入庄园中,方向直奔后院。

  一头力士跃起数丈,拳头上变种的尸气一爆,砰的一声空气炸开,一缕炽热气息席卷,几道阴影立时受阻,跌落在地。

  周围力士登时围拢过来。

  便见三道人影扑地而起,一道身影瘦削干枯、白脸红唇,便仿佛脸上抹了一斤粉,十分有种寒碜,手里提了一口单刀。

  一个魁梧,不次于力士体格,面目平整,不见五官,执一戟。

  剩下一个,十分壮大,丈余高模样,面目狰狞混黄,执一锤。

  巡夜的力士不由分说,十方合围,当场与之战在一处。

  斗字力士皆由僵尸炼制而成,体魄强横、气力十足;不过巡夜的这一队,是最次的那种,由跳僵炼成,单个体魄,在练肉、练脏之间,除了有炼制过后转阳属的尸气,大抵算不得厉害。

  三个不速之客,却非同等闲;瘦削者轻灵,闪转腾挪敏捷异常;壮大者力足,锤子翻飞,便连力士也等闲不能近身。

  持戟者于此二者之间,来回奔突;三者皆是不要命的打法,仿佛不惧生死。

  一时间,竟压制住了这一队十个力士。

  不过赵景阳这庄子里,别的不多,就是力士多。只这一会儿功夫,便又有两队力士扑了过来。

  赵景阳刚刚摆平了青凤和碧柔、寐娘,正在静室内静修;却听到这里动静,眉头一皱,暗道哪里来的毛贼,竟然敢夜闯景园?

  身影一闪,已至前庭。

  正见几十个力士与三个人影斗在一处。

  赵景阳狭目之中,毫芒吞吐,探手一把,如渔网罩下,尽数避开力士,只把三个人影轻松拿住。

  摄到面前,掷在地上,三道人影已现出原形。

  却是一个纸片人,一个木偶、一个泥偶!

  见此,赵景阳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他立在半空,眼中光芒灼灼,玄光洞开千里锁魂,只是一瞬,便循着这几个人偶携带的气机,摸到了根底!

  “找死!”

  赵景阳身影一纵,虹光划破天空,直往县城落去。

  他这里动静,立时惊动了城皇。

  城皇忙道:“速速聚兵!”

  感受着那倏忽横空而过的庞大气息,城皇心中没底,又道:“快取我城皇大印来!”

  这边,赵景阳的身影,极动至于极静,凌立在耿宅后院上空;俯身看去,只见一座法坛,其上蜡烛还在燃烧;一个邋遢道士,此间已扑跌在地,满口喷血;又见耿去病,一副手足无措模样。

  赵景阳心下一转,多是了然。

  既是了然,不必多言;举起手来,就要一掌按下,予之报应;便听耳畔有声:“且住!”

  回头一看,见一尊身着官服、一身神光的中年书生,带着近百个披甲执刃的鬼差,及一帮文书、执事,分明倾巢而出。

  “在下少原城皇,道友请了!”

  赵景阳一听,居然是城皇,便说:“城皇至此何事?”

  城皇面露苦笑:“道友这般横行,在下不得不来呀。”www.xiumb.com

  说:“还请道友住手,切莫在县城之中施展手段。”

  赵景阳自然不认得城皇,但却知道,这县城里头,有这么一个角色——只是之前不曾在意,倒是这里,竟来会面。

  见赵景阳盯着他,一言不发;那城皇心里发毛,不禁道:“好教道友知晓,此乃天庭律令;非得准许者,无论修道士还是妖魔鬼怪,皆不准在人口稠密之处施展手段。”

  说:“一旦坏了规矩,天庭讨伐,于道友而言,怕是不妙。”

  赵景阳听了,直忽略了所谓讨伐,神色不禁一动,天庭?

  却指着地上的邋遢道士、耿去病,与城皇说道:“这厮不知好歹,竟施邪术害我;城皇,你既说非得准许,无论修道士还是妖魔鬼怪,皆不准在城中施展手段——这,你怎么说!”

  准得邋遢道士在城里施展邪术,驱策人偶暗害赵景阳;却难道就不准赵景阳循着过来报仇雪恨?哪里来这般道理?!

  城皇一怔,目光落在邋遢道士和耿去病身上,又看了眼那法坛,心下顿时了然;继而大怒。

  与左右喝道:“这道士怎在城中施法?!”

  一帮左官文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脸色难看,不言。

  “好好好!”城皇怒气升腾,喝道:“鬼差上来!”

  几个鬼差头目听命上前。

  城皇问:“说吧!本尊教尔等巡视县城,切莫说不曾发现!”

  其中一个鬼差犹豫了一下,便说:“早是发现,并上报文书;文书有言:由得他去。”

  城皇听罢,面无表情:“文书,你来告诉本尊,如何叫‘由得他去’?”

  文书早是瑟瑟发抖,站出来,扑到作拜:“小人有罪,老爷饶我!实是这道士进城之后,求见了小人一面,予了小人一些贿赂,小人一时不察,被他欺瞒...”

  城皇其实已经猜到。

  受贿么。

  若换个时候,换个人来,自然轻飘飘而过;但赵景阳一双狭长眼睛盯着他,实教他难以承负。

  看这模样,若不给个交代,今日实难善了。

  便咬牙,喝道:“拿下这厮!”

  鬼差上前,将文书锁了。城皇而后弹指一点,将地上的道士、耿去病的魂儿勾了出来,也教鬼差锁了。

  然后与赵景阳道:“我御下不严,万望道友见谅;这几人,必定严加处置,给道友一个交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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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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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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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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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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